山风吹动,衣袂飘飘,上面刺绣的雅致翠竹在风中摇曳,竹香袅袅,浮动在四周围的空气中。“墨……”
凤白心头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那预感特别特别强烈……他这是要离开她了么?不……他不可以离开,她要他活着,要他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要看到他的笑,看到他眼里的宠溺和浓情,要听他说最美最动听的情话,她还要给他生宝宝,他们一家人要永远相守一起……
“邪哥哥!”
越清悠难以置信地望着阵法中央,望着那静静站在曼珠沙华阵中的颀长身影。他……他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怎么会这样?这才多长时间?心中痛如刀绞,她悲声呼喊百里墨殇,却没得到丝毫回应。
“你看到了吗?邪哥哥快要不行了,你立马让那该死的鬼帝解开困住邪哥哥的阵法,你听到了没有?!”
眸中怒意翻滚,她飞至夜身旁,一字一句冷冷道。
“……小白……若能再见,我只愿与你天荒地老,永不离弃……”
百里墨殇苍白到几乎没有血丝的脸色慢慢浮开抹微笑,他眸中神光一瞬间亮如璀璨星子,里面情意脉脉流转,他语声虚弱缥缈,宛若空气中花香浮动,“别怨我,也别恨我……好么……我没想过背弃承诺,没想过就这么丢下你……”
凤白由着泪水滚落,她嘴角颤抖,凝视着他半晌没道出一个字。
这一刻,世间仿若只剩下她和他。
他深深地注视着她。
她亦深深地看着他。
天地万物无言,地老天荒,海枯石烂……
慢慢地,凤白嘴角浮起一抹笑意,只不过……那笑凄然而悲苦,且尤为冷然,“你就是个骗子,大骗子……”她喃喃道,“说过的话全忘了,我讨厌你,讨厌被你欺骗,讨厌你说话不算数,讨厌你不管不顾,把痛苦留给我独自承受……”
“傻丫头,你可以讨厌我,甚至恨我,但别伤心,不值得,为我不值得。”百里墨殇眼里满满都是宠溺,丝毫没有因凤白所言露出不悦。
凤白却笑出了声,“都到了现在你还在意我的情绪,你就是个大傻子,你知不知道?”伴着笑声,她又抑制不住地“呜呜”哭了。
百里墨殇心痛得无以复加,嘴上却柔声道,“别哭……你这样我心疼……”
“我就是要让你心疼,就是要让你放不下我,就是要让你走得不安心!”
凤白忽地大声喊道,但一转眼,她笑容纯粹得宛若刚刚飘落的雪花,“你若真这么走了,我会让这脏污的世界给你陪葬,然后我会去找你,你记着等我,我要和你牵着手入轮回。”
“这可是你创造的世界啊,傻丫头,你不能那样做,也不可以那样做。”
“我既然能创造它,就能毁灭它,因为没有你的世界于我来说黯淡无光,于我来说只剩下禁锢和孤苦。”
越清悠呆呆地看着凤白。此时此刻,她算是明白了什么叫用情至深,什么叫生生世世,什么叫天荒地老。她的心忽然痛得无以复加,而吹拂在她身上的山风,就如同泛着寒光的利刃,一下又一下地搅动着她的心。
原来她的爱竟如此深沉,原来在确定那两人真心爱着彼此,她会受到如此强烈的影响。
越清悠捂着胸口,甚至不敢再看向凤白,不敢再看向那立在曼珠沙华阵中央的挺拔身影,在他们面前,她的爱渺小的根本不值一提。
想起那双淡然沉静,无波的眼眸,想起那人怀着善意对她的规劝,越清悠不自主地低下了头。
在那人,在那叫凤白的女子面前,她真真自惭形秽啊!
猝然阖上眼,越清悠眸中泪水滴落,湿了衣襟。
“我的心很痛,可我竟然对她生不出半点嫉妒……”她暗忖,“我该帮她的,该帮他们长相厮守,不能让他们就此阴阳相隔,但谁能告诉我,我该如何相帮?”蓦地,越清悠抬起头,坚定地眸光凝向被困在阵法中的鬼帝,“既然阵法是那恶人布下的,那么他就有法子解开。”
心中有了主意,她冲着百里墨殇扬声喊道,“邪哥哥,是我不好,没能把雪儿安然送到你手上,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暗暗催动灵力,她又道,“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以前就一直喜欢你,可我知道你对我无意,现在看到你和凤神医真心相爱,我为你感到高兴,在此,也祝福你们永远幸福!”
语罢,她飞身进入困住鬼帝的阵法中。
看到这一幕,凤白怔住了,就是气息已经极度虚弱的百里墨殇,亦惊怔得睁大眼。
夜在越清悠腾空的一瞬间,想要伸手抓住她的手臂,终了,只有越清悠的裙摆从他指尖轻轻划过。
“啊!”
尚未接近阵中央,越清悠的凄厉的惨呼声就传了出来。
她浑身是血,整个人快要被突然运转起的阵法绞的支离破碎。百里墨殇想要撤去那个阵法,奈何他心有余而力不足。似是看出他心中的想法,凤白顾不得再伤心,飞身而来,欲从那旋转越来越快,火焰越来越旺的阵法中救出越清悠。
结果,没等她靠近阵法,越清悠的惨呼声便已消止。
枯立在阵法边上,凤白嘴角噏动,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