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上不显:兄妹一场,好说。
内心狂喜:坏人,你也有今天,哈哈……
“呵呵……噗……嘻嘻……”
“小姐,醒醒。”
少女抱着被子,杏眼紧闭,脸颊红扑扑的,时不时发出一声笑。
冬儿轻推无果,只得加大音量:“小姐!油坊倒啦——”
“什么?!”她倏地瞠大眸子,弹坐起身。
冬儿心虚的吐了吐舌头:“您做梦了吧,别担心,这梦是相反的。”
“才不会!”她立刻反驳,“没听过有个词,叫美梦成真么。”
“是是,您说得对。”丫鬟附和着,为她更衣,“不知哪位主子自责连着许久没去铺子,让婢女早些唤您,这不,又日上三竿了呢。”
垮着脸,揉了揉惺忪睡眼。
不能怪她,师父下了最后通牒,道是倘若一直停留于“踏雪无痕”第三层,再无突破,他便要涨酬金了。
这苦可吃,汗可流,银子,是万万不能加的呀。
于是乎,起早贪黑,勤加苦练,总算……离第四层近了一些。
梳发间,外面响起桂儿的通传:“小姐,元清少爷来访,看起来,挺急的。”
不会吧,难道油坊真出事了?
“乌鸦嘴!”她屈指叩向丫鬟的额头。
冬儿委屈:“奴婢错了。”
一踏进书房,楚元清即面色凝重的迎来,呯地阖上门扉。
她紧张道:“你别告诉我,‘沈记’倒了。”
“不是……”
一口气未松到底,下一句话怯怯飘来:“……差不离了。”
她踉跄一步,眼前发黑。
“啊对不起,小堂妹!”抱着脑袋蹲坐,懊恼的道出前因后果,“前些日子,我做主,接了一份两万斤的大单子……”
“两万斤?!”冬儿掩唇惊呼,“伙计们拼了命,每天两百来斤,就算不接散单,也得干上三个多月呢。”
“那姓杜的商贾说慕名前来,时间不急,但指定要用鞍阜的优质菜籽,我算了下,利润是普通油的三到四倍,寻思着给堂妹一个惊喜,便……签了契约。”楚元清咽了口唾液,略带哭腔,“哪知,这斯玩阴的,在日期上做了手脚,生生从半年期提前到本月底。”
她冷静道:“不要紧,咱们可以临时加雇人手,或租用其他小作坊……”
“没用的。”哭腔加重,“截止昨日,我寻遍全京城大小供货商,连周边城镇都去了,买不到一袋鞍阜菜籽,方知此品种稀少,专供私坊榨给权贵,费掌柜说按理‘德丰行’是有的,可那家咬死了没货。”
小脸一凛,她拎起堂哥,下令道:“冬儿,带上所有银两,备车。”
德丰行。
张东家眯着一双老鼠眼,冷淡道:“抱歉,库存本就不多,约莫七八天前让某油坊给包圆了。”
“您这么大的商行,拿不出几万斤的菜籽?别开玩笑了,传出去,怕要毁了德丰的名声。”
少女年纪轻轻,个子矮矮,杏眼漾笑,唇角却绷着。
语气不紧不慢,架势盛得很,不似一般的深闺千金。
立于右手边的丫鬟下颌微扬,一副以主子为天的模样。
坐在左侧的青年,则烦躁支额,满脸掩不住的忧心。
“请小姐体谅。”态度客气了些,“这鞍阜县离京城较远,自家是没法去收的,得另外雇商队,运输成本高,需求少,事实上,除了咱们商行,别家哪敢囤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