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霄国,发生了一件大事。
先是爆出户部侍郎方鹏贩卖私盐,遭黑吃黑,私宅横尸四十八人。
刑部一口气尚未喘匀,大理寺连着接到数封密信,条条罪证指出,曹国公为幕后主使。
元朔帝大为震惊,盛怒之下,命两司通力合作,限三天内查清,务必挖个透彻。
起初,曹丘竭力辩驳,大喊冤枉。
其老谋深算,早料到会有东窗事发的一天,遂步步为营,藏得极深。
哪知这一回,办案的官员们犹如神助,无形中似有一只手在不断指引着。
仅仅两日半,抽丝剥茧,定论拍案。
相关要犯于秋后问斩,一干家眷流放关外。
曹国公缩在天牢,折磨得不成人形时,仍百思不得其解。
一直以来,打点得宜,自认未得罪过哪方权贵。
究竟是谁在咬死了争锋相对,又是谁如此神通广大……
啪!一摞文书甩在桌上,楚淳表情复杂。
多年来,朝中派别纷争,没站过任何一列。
一方面,憎恶着君文翊及其延续的血脉,另一方面,并不觉得这些皇子中,有哪一位值得卖命拥护。
说白了,皆为各自利益,并无真正的鸿鹄之志。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所以宁愿孤注一掷,选择走一条对青霄百姓有利的路——推翻旧政,换明君。
至于面前之人,更是从不在正视的范围内。
阴险、狡诈、处心积虑,是对这名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唯一评价。
然而当下,宣武侯有些迷惘了。
竟看不清意图,猜不透用心。
“灭了整座宅子,确保无人供出晔儿他们的长相,牵扯不到侯府,再往大理寺送证据,扳倒曹丘,手段干净利落,可谓费尽心机。”威严的男人肃着脸,逐一分析。
修长冷白的手指拨了拨那堆文件,挑出一份搁至一旁,楚暮淡笑道:“这可不是我干的,唔,看来,还有人瞧那曹老儿不顺眼呢。”
欠了欠身,又道:“侯爷别妄自菲薄,处斩的圣旨上,少不了您的一份力,对待老战友,都不存一点宽容么?”
“从曹丘为谋私利,触犯律法的那刻起,便不再是昔日同袍。”拂袖冷嗤,“最重要的,不该动本侯家人。”
他微微颔首,不置可否。
“那你,如此倾力相助,为了什么?”
紧盯着俊美的面容,不放过一个细微波动。
相较于楚淳的谨慎,他倒是坦荡,大大方方道:“求个人情罢了。”
“人情?”狐疑的眯起眼。
“没错。”他的态度称得上和煦,微笑道,“放心,与政权无关,且不违天悖德,具体的,时机到了,自会道出。”
诡异,甚是诡异。
楚淳顿生警惕,但不得不承认,若非此人,亲生子小命难保。
“哼,你最好别拖太久。”
待改朝换代,以他的身份,怕是没有兑现的机会了。
“不会。”他若有所思,喃喃自语,“太久的话,我亦等不及呢。”
回到寝房,楚侯越想越郁结。
久别重逢的老友,知人知面不知心,已然随波逐流、同流合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