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收尸的后勤营,要如此恐怖的杀人武器做什么?
为什么恰好在北辰靖王来了南苑的时候,凤家的小姐就带回来一个北辰卒子呢?
琴不语将书卷了卷,在掌中慢悠悠敲了一下,两下,三下,心中细细盘算,一个敢在凤家三小姐面前作威作福,视名剑山庄少庄主如无物的卒子,即便寻常布衣,不露脸面,也难掩的凌人傲气……
呵呵。
——
黄昏时分,两驾马车,在一小队凤家军骑兵的护卫下,终于到了南渊的皇都,百花城。
凤乘鸾轻掀车厢窗帘一角,望着夕阳下的偌大城池,纵然归心似箭,却也心事沉沉。
这座城,既住着她最亲的家人,也曾沦为置她死地的囚笼!
当初,她以断了长凤刀为代价,重创阮君庭,魔魇军锐气大伤,凤家军一鼓作气,越过边境,追敌数百里,北疆的局面前所未有的大好。
可偏偏这个时候,景元熙连下九道圣旨,急招她即刻回师。
她没来得及抓住重伤逃亡的阮君庭,也没来得及抢回断了的长凤刀,就只好匆匆撤回到守关山一带,草草整顿一番,班师回朝。
当年抵达皇都时,也是一样的时辰,一样的城池,一样的夕阳。
她那时身披金黄帅袍,铮铮银甲,猩红的披风猎猎迎风。
景元熙旌旗招展,御驾出城,亲自下了皇撵,接她下马。
他牵了她的手,将他的皇后郑重迎回皇宫。
那一刻,凤乘鸾也曾想过,十七年的夫妻,人到中年,就算心中再有什么放不下的,也都是过去的事了,他若能做一个有道明君,她就沉下心来,随他母仪天下,好好治理南渊,也算不辜负了这一生。
谁知,当她真的脱下战甲,穿了繁复沉重的宫装,挽起高高的发髻,描画了精致眉眼,染了鲜红的丹朱豆蔻,穿过渊华殿的十二道宫门后,面对的除了他的三千后宫,还有……
还有冷宫那黑沉到腐烂得只剩白骨的岁月!!!
记得那一次离开守关山前,阮君庭曾派了使者求见。
她曾嘲笑,“是不是你家王爷来谢本后的不杀之恩?”
谁知那使者恳切道:“王爷获悉南渊朝中风云有变,但是重伤在身,无法执笔,特命在下冒死前来,以命相求,请乘鸾皇后万万不可回去,此番若是去了,恐怕就再也回不来了!”
这样一句话,凤乘鸾如何会信?
早在这之前,随景元熙圣旨来的,还有一封御笔亲书,说的是收到北辰细作密报,阮君庭此番故意受伤撤退,为的就是诱敌深入,一举将她生擒!他不但要灭凤家军,而且还要将凤乘鸾囚困一辈子,折磨一辈子,一解这十七来的彻骨之恨!
一个是她的皇帝,她的夫君,一个是敌国的主帅,斗了十七年的死对头。
该信谁,根本不需要多想。
凤乘鸾凤威一怒,“阮君庭自己小命不保,却还有功夫挑拨蛊惑!既然你是以命相求,那就把命留下好了!”
她就这么把人给砍了,没有将那忠告听进去半个字,毅然奉旨,回朝复命。
谁知,这一去,就真的再也没能回来!
车厢内的气息,不知何时,开始变得凝重,寒凉。
坐在她身后的阮君庭有所察觉,懒洋洋睁开眼,从她肩后伸手,挑高窗帘,顺着她的目光,望向远处暮光之中的百花城。
随着马车靠近,远方的地平线上,人马喧腾,旌旗招展,远远地就能认出,是南渊东宫太子的仪仗!
他面具后的凤眸一眯,“看来,有人来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