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众目睽睽之下,里面的那一对儿鸟儿,竟然完全不懂笼门开了是何意,依然傻乎乎立在杆儿上,甚至躲了躲。
很好。
景元熙满意道:“姮儿,你看,它们从小就养在笼中,早就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你若是此时强行放生,它们只会承受不了外面的风雨,饥寒交迫而死,反而是害了它们。自由,并不是每个人都想要的,饱暖黄金笼,可能才真的适合它们。”
他的手,在金丝笼上抚过,那笼子,是请了御用工匠精心打造的,有意无意瞥了一眼斜倚在马车边儿上的阮君庭,“你要记得,本宫用的,都是最好的,本宫喜欢的,也是最好的,本宫对自己喜欢的人,也会给她最好的。”
凤乘鸾叹息,“真是可怜!”
说完,一步来到笼前,伸手抓了一只,毫不犹豫掐断脖子,然后,是另一只!
等众人反应过来,两只原本还低声啁啾的小鸟已是软绵绵的尸体。
“大胆!”提着鸟笼的太监反应过来,尖声斥责!“太子殿下赐的鸟儿,你你你……你怎么就给弄死了!”
景元熙心口骤然一股无名火,胸膛起伏了两下,之后强压下去,依旧笑道:“姮儿,你若不喜欢就算了,何必杀了它们?多少也是两条性命。”
“殿下误会了,乘鸾只是帮它们解脱而已。身为禽鸟,却早就忘了如何飞,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凤乘鸾平静抽出帕子,将两只鸟儿的尸体包了起来,揣在怀中,笑盈盈道:“但是,它们的尸体,乘鸾收下了,多谢殿下美意。”
礼物,收是收了,却是弄死了再收!
景元熙不由得心头微微一凛,眼前这个小丫头,似是与从前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两个月前的她,神采飞扬,没心没肺,一根直肠子到底,天生的祸胎胚子!
两个月后的她,依旧神采飞扬,可那背后深深的沉静,令人琢磨不透,总之一面之下,似乎平添了一种难言的感觉,他方才还没想到那感觉是什么,现在,终于知道了,是杀气!
两个月,她去了一趟北疆,到底经历了什么,会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却又掩饰地如此不动声色?
难道是因为这个北辰靖王?
他深深看了一眼正懒洋洋倚着马车,津津有味欣赏他表情的阮君庭。
可是不管她怎么变,都不能改变身为凤家嫡女的事实!
所以,她是逃不掉的!
他依旧浅笑盈盈,“姮儿见解独到,果然与旁的女子不一样,本宫最欣赏的,就是你这份与众不同!”
凤乘鸾对这等毫不走心的恭维一阵恶心,抬头正见他略显茶色的双眼,这双眼睛,在后来的岁月中,曾经迷醉了多少女子,已经无从计算,“殿下谬赞,眼下时辰不早,我娘她该是已经等得心焦,不如殿下赏脸,来家中吃个便饭如何?”
她歪着脑袋,笑眯眯地眨眨眼,等着看景元熙露怯。
果然,提起凤乘鸾她娘,景元熙神色有些尬,“啊,姮儿啊,你远道归来,必是与将军夫人有许多母女之间的体己话要讲,本宫实在不宜多做打扰。而且,刚刚才知道,宫里还有些急事要处理,所以,今日就不能送你回府了,不如改日,本宫再专程登门去看你吧。”
他自从大前年变着法子把才十二岁的凤乘鸾给骗出了将军府,就惹毛了龙幼微。当时,载着两人的马车还没来得及出城,就被将军府的人马给拦了下来,龙幼微亲自出手,根本不听景元熙解释,直接命人套了麻袋,将这个微服出宫的太子当成拐骗幼女的拐子,当众给狠狠揍了一顿,直打得他半个月下不来床!
自那之后,景元熙每每提起这位将军夫人,都依然还觉得屁股好疼,至今都是能不见就不见!却全然不知,那一场闹剧,正是小小的凤乘鸾一手操办的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