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一句话,竟然就将龙幼微满身的腾腾杀气给堵了回去。
其实龙幼微方才自己用了几分功力,如何能不清楚?虽然打不坏凤乘鸾,却也是不轻的。对方能将这一棍单手拦下,却面不改色,这份功力,已是远远超乎她的意料!
一身布衣,不卑不亢,不动声色,深不可测!
虽然有了明显退让之意,却竟然完全是居高临下、我让着你的意思,这到底是个什么角色?
龙幼微稍稍声色缓和几许,“你就是她从北辰拐来的那个殓尸官?”
阮君庭颔首而立,极为内敛,“夫人这个‘拐’字用得甚好!正是在下。”
“嗯,既然是姮儿的朋友,我凤家自然会好生招待。只是眼下,凤府教女,外人在此多有不便,蓝公子不如就先去客房休息吧。”龙幼微介意此时堂上人多眼杂,不便当场深究,便想先草草将阮君庭打发了。
“客房?”凤乘鸾不乐意了,“娘啊,蓝染怎么能住客房?”
“凤家的客人,不住客房,难道睡大街?”龙幼微两眼一立,凤乘鸾立刻又不敢吭声了。
将请上门的客人赶去睡大街这种事,她娘绝对干得出来!被她赶出去的人,要想再回来,可就难了。
阮君庭倒是嫌眼前这一摊家务事吵吵闹闹烦得很,“军旅多年,向来随遇而安,睡在哪里,都是一样,不必劳烦。”
他这样不挑不拣,就越是让凤乘鸾两只眼睛直往外冒粉红泡泡,她的蓝染就是好,什么都好,识大体,顾大局,能屈能伸,特别贤惠!
诗听跳出来,替小姐分忧,响脆道:“夫人,让奴婢送蓝公子去客房吧。”
她对这个安排特别舒坦,收尸的,住客房都便宜他了!总之不管怎么样,姓蓝的离小姐远远地就对了!
“嗯。”龙幼微点头准了。
凤乘鸾对诗听拼命挤眼,“听听,记得啊,他喜欢干净,不喜欢吵闹,你一定要给他寻间僻静的,要最好的,听到没?”
“知道了,小姐,您放心,奴婢保证好好地安置蓝公子!”
诗听回答地又乖又甜。
阮君庭临行,淡淡看了眼凤乘鸾,也不知这个花痴接下来再挨揍,懂不懂自己动手挡一下。
可旋即,他又嫌弃自己,何必如此多事,她自己的亲娘,难道还会将她打死?
就算真的打死了,又关他何事?
这一眼,落在凤乘鸾眼中,则分外地不同,那是情意,是不舍,是担忧,是爱!
“蓝染,你放心去休息吧,我没事的,不用担心我。”
阮君庭:“嗯。”本王放心得很。
凤乘鸾喜滋滋地目送着他玉树一般离去的背影,众目睽睽之下,毫不掩饰眼中的桃花纷飞。
龙幼微介意一旁还有个请来相亲的琴不语,将打王棍又朝地上狠狠一戳,当地一声,“还看什么看,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琴不语十分有自知之明,龙幼微要清退的外人,自然也包括他,只不过碍于面子,不方便直说罢了,于是彬彬有礼拱手道:“姑姑与姮儿母女两许久未见,该是有许多话要讲,侄儿就不多做叨扰。只是,姑姑,姮儿年少贪玩,心性跳脱,这一路所为,皆是出于行侠仗义、济世救人之心,不过有些行事鲁莽,手段过激罢了,所以,还请姑姑念在母女情深,稍加教导便是了。”
他言谈举止之间,神情温和有礼,两眼雪亮坚定,望着龙幼微的目光,令人分外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