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殿下!谢殿下!”董美兰如获至宝地抓起地上的白瓷瓶,拔开塞子,深深地吸了一口,立时通体舒畅,那脂粉痕迹纵横的脸上,立刻是难以形容的迷醉。
“滚吧,不要在这里现眼!”
“哎!我滚!”
董妃在景娴回来之前,抱着那一小瓶宝贝,一阵风样的出了钟秀宫。
温卿墨悠然将手里的杯中酒一饮而尽,作势驱赶夜间来凑热闹的小虫,指尖不经意地一弹,一滴极其不易察觉的淡黄粉末,飘落在景娴的酒杯中。
景娴好不容易挑了几个衣裳样子回来,却不见了董妃,只有温卿墨一个人在自斟自饮,“阿墨,娘娘呢?”
“董妃娘娘方才十分不适,一连打了十几个喷嚏,大概自己也觉得有伤大雅,就先走了,说等你选了样子,交给她宫里的人带回去就是。”
景娴本是很不高兴的,可被温卿墨一本正经地这样一逗,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阿墨,你真有趣。”
温卿墨眼帘一掀,“这世上,有趣的事,还有很多,许多是你想象不到的,公主可以一样一样慢慢体会。”
景娴将头埋得极低,“阿墨,你说什么呢,我不懂。”
温卿墨看着她羞涩的模样,脸上笑容渐渐淡去,举杯相邀,声音几分沉沉,几分郑重,一字一顿道:“我对公主说的每一句话,答应的每一个承诺,从来都是真的。”
景娴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与他对饮了这一杯,不知为什么,他说得这样郑重,自己本该是喜不自胜才对,却莫名地在这样闷热的夏夜里,打了个寒颤。
——
此时的百花城菩提庙,是一间不大的小小庙宇,因生了一株上千年的菩提树而香火极盛。
外面夜色深沉,庙中却数千盏长明灯跳动。
生了满头张狂红毛的夏焚风,正认真地给每一盏灯挑亮灯芯,庙祝老和尚则跟在后面,小心陪着。
“老和尚,你这庙里,到底有多少盏长明灯啊?”
说起这个,庙祝就颇为得意,“呵呵,不多不少,刚好三千六百五十盏。”
“呦,数儿还挺好。”夏焚风跃上灯架,那么大的人,跳上去,一只架子上几百盏灯,火光晃都没晃。
他揽起袍子,踮着脚尖,迈过脚下的长明灯,弯腰将上面一排一只只挑亮,“我家主子说了,这里有多少盏灯,他就舍多少香油钱,老和尚,您可算好了,不然算钱的时候,要吃亏的。”
“施主福报无量!”庙祝很悃,很想回去睡觉,但是这么大一笔香火钱,实在太诱人了。
方才天黑,他做完晚课,刚要洗洗睡了,就突然来了这么尊凶神,吵着闹着非要挑灯芯,说自家主子要来焚香拜佛,佛堂必须够亮!
这菩提庙本就不大,又因正殿供满了长明灯,就愈发局促,而正殿的佛像下的供桌上,还占用了好大一块地方,供了一块一人长,两人合抱粗的大木头!
一块硕大的千年沉土香!
等到城中一更梆子响起,夏焚风也已将庙里的灯也都挑了一遍,门外,便有人一袭素净白衣,踏夜色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