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心痛的轻叹,“可惜了”
凤乘鸾晃着脚,“烧得好,塔中那些发了霉的破书,都是些迂腐的陈词滥调,烧了省的害人!”
琴不语眉头微皱,“塔中的古籍,我也浏览过一二,都是南渊历朝历代精华之所在,哪里害人了?”
诗听嘴快,“琴公子你不知道,按照凤家的规矩,那塔里的书呢,凤家的公子小姐们都要老老实实读上一遍,学上一遍,不但要读,要领会其中的意思,重要的还得背下来。我们小姐,因为忙了一点,缺课比较多,经常莫名被先生罚在塔中抄写,所以如今烧了,实在是大快人心!”
“呵。”琴不语尴尬地笑了笑,他这两日,一直流连于文塔之中,这一塔的藏书古籍,十分珍贵,如今还未来得及浏览十之一二,就都被烧了,实在是非常心痛。
而这种心痛,对于凤姮这样的人来说,是无法体会的。
看来,有些人,是注定不应该走到一起去的。
他的眼帘,微微地垂了下来。
这时,就听见家人来报,说西苑也着了火,火势连成一片,许多客房都被烧了!
“蓝染!”凤乘鸾嗷地站起来,根本顾不上跟琴不语打个招呼,跃上屋顶,都不走门,直接凌空飞过千里归云,去找蓝染!
因为凤家的人都集中在后院文塔救火,等她赶到西苑时,整个西苑的客房已经被烧了大半。
幸好这里住着的门客,都是有两把刷子的,倒也没什么人员伤亡。
但是,凤乘鸾不要说一头扎进去找人,现在,她连蓝染住的该是哪一间房都找不到了,那几排比较简单的客房,此时已连成一片火海。
她呆立在火场前,懵了。
诗听追过去的时候,一看眼前的情形,也傻了,不会真的烧死了吧?
虽然她很讨厌那个姓蓝的,但是,也不至于希望让他死的这么惨。
“小……小姐,你不用担心,一场火而已,蓝公子他身怀绝技,不会有事的。”
凤乘鸾一遇到关于蓝染的事就六神无主,“他真的会没事?如果他睡着了呢?如果他不小心被掉下来的屋梁砸到了呢?”
“哎呀,小姐,您想想看,如果是夫人在这屋里遇到这样的事,她会有危险吗?”
“自然不会。我娘她武功高强……”凤乘鸾旋即舒了口气,“你说得对,他与我娘,能缠斗那么久,不分上下,这一点点火,想必困不住他。可是,为何不见他啊!”
诗听眨眨眼,“蓝公子一向行事神秘,这大晚上的,不在房中,也很正常啊。”
不知道为什么,凤乘鸾居然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昨天晚上,蓝染就不在房中。
“所以小姐您先不要着急,我看文塔那边也没什么事了,不如咱们先回去歇着,等这边火势熄了,清点了人数,有了眉目,让他们再来报您。”
“也好。”
凤乘鸾被诗听牵着,心思沉重地一步三回头,回了千里归云。
两人在这么一会儿跑了两处火场,皆是落了一身的灰。
诗听将凤乘鸾推去浴室,关了门,“小姐您先沐浴一番,奴婢也去收拾一下就过来伺候您更衣。”
“哦。”凤乘鸾魂不守舍,心中惦念着蓝染到底是否平安,他若是无恙,那么又去了哪儿了呢?
她木然去了披在肩头的外衫,解了身前系着的丝绦。
薄薄的寝衣滑落在地上,就只剩下单薄的诃子和小衣。
千里归云轩中的浴房,是单独设的一处小屋,周遭爬满了蔷薇花藤,头顶露着一方四角天空,白日可沐日光,夜里可见星辰,屋内大理石的浴池水汽氤氲,终年引来温泉水。这样的配置,即便是在凤家这样的府邸,也算是比较奢侈的一处。
当年凤于归在这里读书时,浴室周围种的本是竹子,后来因为给了宝贝女儿做闺阁,特意将竹子都挖了,改种蔷薇。
凤乘鸾站在原地,亭亭玉立,抬起手臂,微微偏了头,摘了头上的发簪,满头的乌发随之落下,如飞瀑样倾泻而下,垂及腰间。
少女的身姿,静若处子,姣如初月,便是如此。
头顶,一片蔷薇花瓣从天窗落下,飘飘摇摇,无声无息地落在她莹白的脚尖前。
她抬眼间,蓦地从斜前方的妆镜里,水雾之后,竟然有个男子,正露着半截胸膛浸在水中,乌发弥散,正欣赏般的注视着她,已不知多久!
“谁!”
她人还未回头,甩手将簪子向后,嗖地如刀锋般掷了出去!
身后的人轻飘飘避开发簪,从水中一跃而出,掠起地上的衣裳,从容披上,扭头向她一笑,湿漉漉的黑发半掩了脸,那一笑,只是半张脸,却笑得令人惊心,又莫名带着几分坏!
凤乘鸾这才想到自己只穿了贴身的小衣,差点被人给看了个干净!急着回身去找衣裳,身边又没什么趁手的东西,顺手抓了地上的鞋狠狠扔过去,“看什么看!”
那人扬手接住鞋,飞身而起,凌空间黑发飞舞,又是惊心动魄地一笑,轻飘飘跃上探出蔷薇花枝的四角天空,逃了!
这一次,她看清了!
阮!君!庭!
他特么居然跑到她家洗澡!还偷看她!还抢她鞋!
他想干嘛?
有病哇!
王八蛋!
死流氓!
这时,诗听闻声赶到,直接冲了进来,手里举着根扫帚,“小姐,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让我来!”
“没事,是个小贼。”
“啊!有贼?”这种地方有贼,这还得了!诗听转身就要去叫人。
“好了好了,也没看到什么,被我打跑了。”凤乘鸾定了定神,阮君庭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难道是眼花了?
他偷看她?还笑?还笑得那么贱?
她若是跟诗听说自己在澡池子里发现了个北辰靖王,简直就像是说饭桌上的汤碗里喝出了一只老虎!
诗听一定会以为她脑子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