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马球赛,不过是年轻人的玩乐,却是闹哄哄,一波三折。
场下忙忙碌碌准备着,各人各自挑选马匹,拣了趁手的偃月杖。
景安公主望着下面红红绿绿,却是与自己一个寡妇无缘,对身边坐定的焰姬莞尔一笑,“夫人今日倒是有雅兴。”
那一抹目光,甚是艳羡。
有人疼爱的女子,又正值风华盛年,面上尽是掩不住的灿若桃花。
焰姬根本没兴趣顾及景安的幽怨,报之以微笑,“皇上今日国事繁忙,御书房里又有容相新举荐的女官红袖添香,我啊,本是难得清闲。可刚要安生一会儿,又被那佛光提点,左思右想,担心太子殿下安危,还是巴巴地赶来救驾。可谁知,殿下却不领情,我倒是狗拿耗子了。”
她全然一副好心被人当成驴肝肺的模样,景安不觉一笑。
深宫中的人,有哪个是好相与的,谁不是明里一套,暗里一套。
别人嘴里说出来的话,听听也就算了。
与景安隔得不远,坐的是景娴和温卿墨。
景娴亲手替温卿墨剥水果,又递到他嘴边,恩爱之情,毫不掩饰。
“墨,不下去玩吗?你若下去,我便陪你,打马球,我也是一把好手,你还没见过吧。”
“呵,不了。”温卿墨没兴趣,懒懒从她指尖将葡萄接了,目光却始终停留在场下。
这下面,可是一淌浑水。
参赛的人,已经被分成两队,景元熙、景元胜带了一拨人马,容相的千金,紧随其后。
景元胤、景元深则带了另一拨,却都是些生面孔。
而凤乘鸾则穿着一身浅绿色的百褶长裙,跟在一袭蓝衣的阮君庭旁边,被分在了景元胤这一队。
所有的一切,看似不经意,却又是精心安排。
“下面那些人,你可认识?”他问。
景娴向下面看去,“无非就是容家和凤家的人罢了,其他的……”她眯了眼仔细分辨,的确都不认识,“也不知皇兄又都招揽了些什么人。”
温卿墨嘴角玩味一笑,不说什么了。
他现在感兴趣的是,凤乘鸾竟然没穿他送过去的华丽宫装。
有意思,不听话的漂亮玩偶,更好玩。
——
下面,凤乘鸾得知蓝染被点名入场,便自然而然地随他来了。
而阮君庭,则以为凤乘鸾才是被点名的那一个,无可奈何,陪着她上场。
对面,景元熙一只手整了整衣领,对这个结果甚是满意。
今天,他不但要打下北辰靖王的面具,让他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还要将他就地处决,永绝后患!
魔魇军没了阮君庭,就是个摆设!北辰没了靖王,就是老虎没了牙!
到时候,他身为太子,便是大功一件,还何愁储君之位不稳?
来日,南渊只要手握凤家军,普天之下,就是一家独大,等到他登基为帝之时,这诸国纷争的乱世,就该终结了!
正想着,场外有一温润如玉的男子驭马缓行而来。
“那个又是谁?”景元熙有些意外。
景元胜道:“那是凤将军府来的客人,名剑山庄少庄主,琴不语。”
“名剑山庄的?”景元熙皱了皱眉,“就是龙幼微给姮儿选的那个瘫子?”
“呵呵,皇兄说笑了,”景元胜道:“名剑山庄栖梧剑法,尚未练成之时,的确需要封闭腿部经脉,以求精进,不过这个琴不语,既然现在能来下场打马球,我猜,该是快要大成了。”
“大成又能如何?”
“额……”景元胜想了想,“栖梧剑法,我倒是也没见过,不过听说,名剑山庄能成为天下第一庄,除了琴澈那个人左右逢源,黑白通吃外,靠得,便是剑法上的真功夫。”
景元熙眉头拧得更紧,如果这个琴不语如传闻所说那般厉害,那么今日之事,他要是从中横插一杠,倒是有些棘手。
可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怕顾及不了那么多了。
他调转马头,带人退后几步,回手下令,“开局!”
七宝球被高高抛向天空,景元胜挥起偃月杖,抢得先手。
凤乘鸾这边的人马迅速回防。
她经过琴不语身侧,惊奇道:“琴公子你什么时候来的?你也对马球有兴趣?”
她从头到尾都没在意过琴不语来没来,来干什么,跟谁来的。
“百花城的马球赛,闻名天下,既然来了,若不尝试一番,岂不可惜。”
琴不语回答地极为场面,让人挑不出任何不妥。
他虽然常年坐在轮椅上,可此时策马奔驰起来,却风采丝毫不逊众人,看得远远在看台上的凤若素捧着心肝儿,两眼发亮,甚至忍不住想站起来替他鼓劲儿!
起初,这一场比赛,倒是如预期般精彩。
女子彩衣飞舞,男子英姿飒飒,每次偃月杖落下,七宝球便如横空出世一般,赢得满场喝彩。
可打着打着,就变味了。
凤乘鸾一头扎入混乱之中,用偃月杖勾到了球,眼看就要击出,容婉在后面一杆子打在她的马屁股上。
那马惊了,扬蹄长嘶,理所当然的,球丢了。
凤乘鸾怒了。
没过多会儿,容婉得了球,挥杖而起,眼看七宝球就要进了球门。
凤乘鸾直接将自己的偃月杖扔了出去,凌空对下七宝球,将那球硬生生给截了,刚好传向阮君庭。
“喂!有你这么打马球的吗?”容婉怒道。
“没有,普天之下,头一份!”凤乘鸾策马疾驰,俯身指尖掠地,将自己的偃月杖给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