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乘鸾伸手稳稳按住迅猛飞来的骰盅,只听见里面的三只骰子因为巨大惯力而滚得飞快。
果然不是一场简单的赌博。
温卿墨的手,轻轻在她肩头按了按,“不怕哦,三局两胜。”说完,那手,放在她肩头,也不拿走。
他不看荷官,不看骰盅,坐在凤乘鸾身边,将手肘撑在长桌上,撑着额角,笑吟吟地只盯她看,那神情,就像是孩子得了件心仪已久的新玩具,喜欢地不得了。
凤乘鸾将肩头向下一落,避开他的手,眉间微凝。
不错,三局两胜,那这第一局,便是投石问路!
“好,我赌小。”她抓起骰盅,也不会什么花俏帅气的手法,只是在耳边一顿晃,之后,侧耳聆听里面的骰子转动的规律。
骰子的六个面,点数各不相同,那么撞击在盅壁上,就有了些微极其细小的区别。
凤乘鸾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三点!”
说完啪地将骰盅重新扣在了桌上,也不等里面的滚动的骰子停下来,便掌中发力,向那女子推送了过去。
女子悠然吸了一口烟枪,伸手抓住对面滑过来的骰盅,冲她诡秘一笑,“错,这里面,只有一点。”
她留了奇长指甲的五根手指,抓了盅盖,向上一拔,里面,赫然三只骰子摞在了一起,最上面那一面,正是一点。
方才只是抓住骰盅的一瞬间,她就将三只骰子准确无误地给用暗劲摞在了一起。
女子跳下长桌,端了骰盅,悠然又吸了一口烟枪,经过凤乘鸾身边,俯身向她吐了个烟圈,在她面前将骰盅轻轻放下,“小哥哥,你输了,还有两局,准备好留下来了吗?”
凤乘鸾从容淡定,指尖将摞在一起的三只骰子轻轻弹开,“我输了,再来。”
第二局,帷幕后出来的,是个老者。
清癯精瘦,双眼阴鸷,一双枯枝样的手,如鹰爪般佝偻着。
按规矩,第一局凤乘鸾输了,那么就由对家说话。
老者掀起衣袍,从容坐下,嗓音沙哑,“既然第一局赌小,老夫也不玩什么花头,第二局赌大就是,你小,你先来。”
凤乘鸾一侧嘴角轻轻一扬,掌中骰盅嗖地推了出去,“哪儿有这样的道理,长者为先,您请。”
老者鹰爪样的手,五指奇长,迎下飞旋而来的骰盅,在面前打了个回旋,又唰地推了出去,“老夫说了,这位小爷先请。”
凤乘鸾抬脚将桌子掀成斜坡,掌心在桌沿上一拍!“小爷就特么不先请!”
那滑倒半路的骰盅就又倒着退了回去,眼看着就要落地,被老者抬手接住。
凤乘鸾将桌子砰地放下,老者刚好将骰盅向桌上一按。
轰!
两人同时发力,周遭沉重的丝绒帷幕被劲风鼓动地猎猎作响,两人内力角逐,激得骰盅内的三只骰子疯狂旋转,在里面噼里啪啦作响。
凤乘鸾忽地将力一收,重新坐回椅子上,翘起二郎腿,老者收手不及,楞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被她耍了。
她提前撤了力道,刚好就变成了他在摇盅。
“好刁钻的小辈!”老者从骰盅上收了手。
凤乘鸾龇牙,“小爷说了,你老,你先来!”
“哼!”老者鼻子里怒哼。
两人静坐,等着里面的骰子慢慢停下来。
温卿墨则悠闲地重新将手肘撑回桌上,瞅着凤乘鸾看,不紧不慢,全不将这场赌局放在心上,声音有点腻歪,两眼故作痴迷的样子:“没想到,你发起威来,这么帅。”
凤乘鸾哪里有闲心理他,一双华丽飞扬的大眼睛,死死盯着那只骰盅,这一次,她若是再输了,就算不会真的留在这销金窝里陪什么魔鬼,只怕收场也是极为麻烦。
其实,赌博这种东西,特别是在赌上身家性命的时候,玩得就是一个“诈”字。
她方才与那个女荷官交手,就已经顿悟了这个道理。
所以,这一次,她一定要逼着对方先手,之后再全力破之,一举定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