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家先是弄丢了和亲的皇子,现在这个不愿和亲的公主又夜访凤家,而且这件事,明早一定会传出去,到时候,就成了凤于归阴谋破坏和谈,妄图继续延续战事,以便手握军权不放,甚至什么“功高震主”、“挟君王以令天下”的大锅就都会扣上来!
而且,她居然对他们的行踪了如指掌,连皇上都不知道的事,她却能掌握地一清二楚,这背后必有高人撑腰!
龙幼微眼风凌厉地瞪了景安一眼,景安就是一个哆嗦,“凤夫人……,我……,我知道错了……”
她咬咬牙,“可是……,我都来了,就求求你让我再见他一面,此去北辰,山高水长,我今日能再见他一眼,这一辈子,也不枉活一回了!”
说完,扑通一声跪下了。
“祖宗!”龙幼微心烦意乱,这个蠢货,今晚若是不给她看一眼二郎,只怕哭哭啼啼没完,她连接下来的对策该如何筹谋都没时间了。
“好了好了,公主快起来!他已经睡下了,您小声点进去看,看完了还请速速回府,不可再多逗留!”
景安脸上还挂着泪花,立刻破涕为笑,“凤夫人,谢谢你!谢谢你!”
……
景安悄悄去了凤昼白房中时,那屋里一阵浓烈地药味。
她见他在床上睡得昏沉,人瘦了许多,比当年也黑了许多,虽然面颊的棱角比当年多了许多男子英气,可也掩盖不了重伤之下令人心疼的憔悴。
凤昼白露在外面的肩头绑满了绷带,这身上还有多少伤口,不得而知。
景安悄悄立在床边,眼泪就止不住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当年若不是我缠着你,你爹就不会将你带去北疆。
当年若不是我惦记着你,你还是这京中风风光光的翩翩佳公子。
这三年,你因为我,在那苦寒之地吃了多少苦,经历了多少风沙……
她越想越是心疼,就禁不住呜咽出了声。
睡着的凤昼白眉头微微动了动。
景安立刻闪身到拔步床的一侧,用帕子捂住了嘴。
等了一会儿,床上的人重新睡得安稳了,她才有悄悄探出头去,借着房中昏黄的灯光,想将他最后再看个仔细。
今夜你我最后一面,景安此生再无怨怼。
虽身为金枝玉叶,却从来都身不由己,这一辈子,也只有初见你的那段时光才是最快乐的日子。
此生,唯一不该的,就是出现在你的世界里。
此生,唯一无憾的,就是没有让你爱上我。
所以,今夜一别,你还是你凤家的二郎,不会对我有半点惋惜和不舍,这样……,就很好!
景安死死咬着帕子,喉间像是堵了一大块东西,任由泪珠不停地滚落,强迫自己不再出一点声音。
之后,终于悄悄地退出了凤昼白的房间。
之后,后颈一痛,就失去了知觉。
龙幼微将晕倒的人扶住,“她有妖魔计,我有过墙梯,对不起了,公主殿下。”
——
景帝的寝宫,泰康殿前,龙皓华已经立了许久,直到太监总管刘德茂颠颠儿地跑过来,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太师大人啊,老奴真的尽力了,皇上这会在依兰宫那边儿,实在是打扰不得!”
龙皓华强压住火气,“劳烦德公公再跑一趟,就说我有十万火急的军情要向皇上禀报。”
“哟,太师大人,您太客气了,可是,这……”刘德茂压低声音凑近道:“老奴打小就不是男人,不太清楚啊,但是太师大人您是男人,您知道这男人情之所至之时,要是被打扰到了,该是得多大脾气。皇上他被董妃娘娘称病婉拒俩仨月了,今儿晚上好不容易娘娘身子大好,这相思之苦,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得了的啊!”
龙皓华心中焦急,虎着脸道:“那还要多久?”
“额……,这个……”刘德茂在心里骂,皇上那活儿要多久,你问我?
可他也怕龙皓华,不敢不答,只好道:“这事儿,老奴也就跟您透个底,皇上今晚去的时候,为了在娘娘面前一展雄风,可是喝了满满一大杯龙虎酒,这具体要多久……,就说不好了……”
“那老夫就在这里等皇上!不走了!”龙皓华原地这么一杵,就赖在这儿了。
“……”刘德茂的嘴角直抽筋,麻烦了,龙太师不想动,只怕抬都抬不走。
这明天一早,被上朝的文武百官知道了,说皇上整晚沉迷女色,放置军国大事不理,让太师大人他老人家在门口站了一宿!
这事儿,可就大了!
“呵呵呵,太师大人,要不您先进去喝口茶?”
“不,老夫就在这里等。”
“那,要不老奴给您搬把椅子?”
“不,老夫就站着!”
“……,那老奴就陪着您吧……”
董美兰晚上从公主府回来,向皇上复命的时候,就顺带着打点过刘德茂,这一晚的恩爱,谁都不能打扰。
刘德茂在这深宫中活到现在,自然知道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哪些人能得罪,哪些人得罪不得。
所以龙皓华斜眼瞪他,他就与他保持距离,在气场之外,老老实实地站好。
大家一起等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