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是的……,但是,也不是很糟!”凤乘鸾拼命地在想如何将事情说得可以老人家容易接受一点,可是越是关心,就越是无所适从。
“胡说!”龙皓华又是一叹,这一叹,却是看透毕生喜乐,“你胡练灭绝禅,只能说明一件事,你的身边,已经一个亲人都没有,一个护着你的人都没有,一个疼惜你、关心你的人都没有,你爹、你娘、你的兄长,包括老夫,此时已全是死人了吧?”
“外公……,不要再说了……”凤乘鸾的声音极小,极轻。
“你陷入绝境,身后却还有一只庞大的凤系军阀群龙无首,景家急着吞并凤家军,就必定不择手段逼迫于你!而你……,只有十五岁,一个孤女,能做什么?只怕,你连死的权利都没有了吧?”
龙皓华说话间,已是老泪纵横,张开双臂,“妞妞啊!”
凤乘鸾伏地抬头,看着那宽阔的怀抱,满脸的泪痕,再也忍不住,一头扑了过去,“外公!您什么都知道!您果然什么都知道!”
龙皓华轻拍她的脊背,眸间一抹决然,“你放心,这一辈子,外公一定要给你安排个能够斩妖除魔之人,时时守护左右,无论天下风云如何变幻,也必不叫你再孤苦无依!”
凤乘鸾知道他说的那斩妖除魔之人,无非就是阮君庭。
被他粘在左右?还是算了吧。
这世上最闹心的妖魔鬼怪,就是他了!
她推开龙皓华,抹了一把泪,“外公,守关山之事已经成为过去了,现在一切都很好,妞妞有您,有爹,有娘,还有两个哥哥,就够了。”
“那你的蓝染呢?”龙皓华拉长了声音。
“蓝染……,”凤乘鸾的眸光略略黯淡了下来,“若是寻得到他最好,若是寻不到……,可能是缘分已尽了吧。”
“妞妞啊,你坐下,听外公一言。”龙皓华将她扶起,一同坐在罗汉床边。
凤乘鸾难得见外公在自己面前这样郑重,便乖乖坐好,“请外公训话。”
“训话,就不必了,其实外公今晚连夜喊你过来,除了确认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之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始终搁在心里,若是不早些提醒你,始终不安。”
凤乘鸾正了正身子,“外公您说便是,妞妞必定字字句句牢记于心。”
“嗯,”龙皓华捋了捋雪白的胡子,“蝴蝶效应,你可懂?”
凤乘鸾:“……?”
蒙蔽中……
龙皓华自然知道她不懂,慈爱一笑,“呵呵,这么说吧,海之此岸,有一蝴蝶,它扇动翅膀,你觉得,会怎样?”
“飞了?”
“错!是可能在海的彼岸掀起滔天巨浪!”
“……!”凤乘鸾心头一动,“外公是在提醒我,守关山之事,若是被改变了,那么接下来……”
“接下来,所有的一切,都会改变,而且,这种改变,也许是你所不能承受的!”
“可是……,外公,不管将来的结果是什么,就算再重来一百次,我也必须那么做,我愿意承受一切后果。”
“有些后果,是你承受不起的。”龙皓华捋着胡须,望向窗外,外面繁星满天,“改变历史,会遭受历史疯狂的报复!大势所趋之事,又岂是你一人之力能扭转乾坤的?所有的一切,在经历各种有意无意的波折之后,最终依然会回到他应有的轨道上去。”
凤乘鸾不是很懂龙皓华今晚所说的那些词语,她觉得眼前这个外公,也并不是她记忆中所熟知的那个有趣又怪脾气的老人,他就仿佛已经活了很久很久,完全将过去未来参悟通透了一般。
“可是,外公,也许历史本就该是现在这个样子,反而是我曾经活过的那一次弄错了呢?”
龙皓华眼光蓦地一闪,“你这个丫头倒是有胆,连外公都不敢说这样的话。”
他重新望向外面的星空,“改变历史的事,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干过,为此受到惩罚的,也不会只有你一个……,总之,你要记得,这一路,无论救多少人,亦或者是死多少人,天下的大势,都不会改变。”
“那依外公之见,何为天下大势?”凤乘鸾的语气中,竟然莫名有种挑战的意味,立时换来龙皓华欣赏的目光。
“问得好,妞妞先说,你眼中的天下大势,是什么?”
“国泰民安,海清河晏。”
“诸国纷争,南北对峙,战火频仍中,杀伐四起,你又何来国泰民安,海清河晏?”龙皓华步步紧逼。
凤乘鸾站起身来,稍加顿了顿,“以战止战,以杀止杀,天下归一,此乃王道!”
龙皓华的双眼更亮,“那这个王道,该由谁来走?”
凤乘鸾有些迟疑了。
西荒与东方小国不在所问,南渊景氏,本就烂泥扶不上墙,凤家虽手握军权,却不屑做颠覆皇权的乱臣贼子。
至于北辰,肃德太后临朝听政,却始终一届后宫女子,到底有多大的胸襟能将这天下归一,实在不敢说。
阮氏江山,唯一拿得出手的,只有……,咳!
她不说话了。
龙皓华转过身来,明知故问,“不如,就由我们妞妞亲自来走吧?”
“外公开什么玩笑!这种烂事,我才不要!”凤乘鸾自己做过皇后,她自是知道打江山难,守江山更难的道理。
让她一个如此跳脱心性的女子,去干天下一统的事,疯了哇?
“你不要啊?那这么烂的事,就该给最烂的人去承受,比如……,北辰靖王,阮君庭!如何?”
凤乘鸾也不管龙皓华是不是自己外公了,狠狠剜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