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呵呵……,玉郎……,我是说,你好淘气吖……!”凤乘鸾立刻改口。
我不跟你个酒鬼一般见识!
“婆婆……”他阮君庭的眼帘忽闪了两下,之后又重重合上,将额头抵在她脸庞,低低地哼唧了一声,极是依赖,“婆婆……”
这个便宜占得好!
凤乘鸾拍拍他的头,“哎,乖!”
她费了好大劲儿,才把醉得颠三倒四的人连拖带扛弄进屋里,又跌跌撞撞绕开画屏,到了床前,两人一块儿摔倒了下去。
“你可……真特么沉!”凤乘鸾打架归打架,可没扛过这么重的死人!
“婆婆……”,阮君庭侧身将额头向她肩头蹭了蹭,窝了窝身子,继续昏睡,似是极没安全感。
“嗯,乖!”凤乘鸾扭头看他的瞬间,蓦地呆住了。
他可真好看,此时醉了,两颊薄红,睫毛纤长浓密地像个漂亮的孩子。
还有那嘴唇,为了喝了酒,分外的鲜艳。
想到那日在船上,她就那么把自己给按上去了。
忽地凤乘鸾的脸也变得与阮君庭一样红。
她悄悄凑近他,一双眼睛只盯在那薄薄的唇上。
骂人不带脏字儿,言辞那么刻薄,心肠黑透了,嘴上从不饶人。
最可恶的是还喜欢咬人!
凤乘鸾不自觉地磨了磨牙,要不要趁此机会,咬回去?
她靠近他脖颈,瑞龙脑的深沉气息,夹杂着酒气,还有男人身上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一股脑涌了过来,吓得她立刻收身,躲得远远的,惊魂未定地捂住胸口。
凤姮,你到底在干什么?
你竟然打阮君庭的主意?
你不知道他是个变态狂、杀人狂、虐待狂、恋猫狂?
而且,你心里已经有蓝染了,怎么还可以靠近别的男人!
蠢货!
啪!她打了自己一个小耳光!
可打完又一想,想什么呢?
我只是想咬他!报复他!又不是亲他!干嘛这么紧张!
他咬了我两次,我咬他一次,给他留俩牙印,这叫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主意打定,凤乘鸾重新凑了过去,探出一根手指,轻轻掀起阮君庭脖颈上的发丝,将脖子连同大脉的位置,一起亮了出来。
接着,悄然俯身。
不知为什么,一颗心跳得厉害,扑通!扑通!那声音,仿佛此时门外若是有个人,都能听得见!
咬人而已,她到底在害怕什么?
她伏在他脖颈上方,明明是手到擒来的偷袭暗害,却慌得乱成一团。
凤乘鸾吞了口口水,再次鼓足勇气,唇角一掀,亮出一颗雪白雪白的小虎牙!
正要低头张嘴报仇,忽地余光看见阮君庭睁了眼。
他目光朦胧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就笑了,笑得单纯又温软,笑得让人看一眼,心都要化了。
凤乘鸾被抓了个现行,吓了一个激灵,当下凶道:“看什么看?”
本以为阮君庭要反唇相讥,却没想到他那双眼,又重新被睫毛覆盖,重新合上了,哑着嗓子,口中喃喃道:“婆婆……”
婆婆!
我真的有那么老?
凤乘鸾眼珠子滴溜溜转,“玉郎,婆婆问你几个问题,你乖乖回答婆婆好不好?”
“嗯。”阮君庭闭着眼,哼了一声。
“你说,你到底会不会打南渊?”
“会。”他将脸紧紧向她靠了靠,几乎是依偎在她身边。
“那,打下南渊后,你会做什么?”
“睡觉。”阮君庭梦里还惦记着长乐镇福临客栈里那一场毕生难得的好睡。
“……”凤乘鸾白了他一眼,出息!“玉郎呀,婆婆再问你,你想不想做皇帝?天底下最大的那种?”
“不想。”
出息!凤乘鸾又白了他一眼,不过也好,他没有野心,就比较容易对付。
“玉郎乖,今天你跟龙太师在亭中饮酒,都聊了什么啊?”
阮君庭不停被打扰入睡,有些不耐烦,“女人。”
“……”额,凤乘鸾想了想,其实也对,外公自从外婆死了之后,一直独身,身边也没什么女人,这男人酒喝多了,不管多大年纪,大概都要聊聊女人吧。
而且想女人这种事,外公必是不好意思跟同僚说,也不能跟她爹说,更不能跟她娘说,就只能跟阮君庭这个陌生人,借着酒劲儿说几句咯。
“那你们就没聊点别的?”
“没。”
“真的没有?难道就没有聊过凤乘鸾?”
阮君庭的眼睛努力睁了睁,又重重合上,“凤乘鸾是谁?”他只认识凤姮,心中口中从无凤乘鸾这三个字。
凤乘鸾:“……”
看来他真的喝多了,连她是谁都忘了。
很好!
凤乘鸾莫名心中有点空落落的,问了半天,也没问出来什么特别惊天动地的事儿,就坐起来想要离开。
人都站起来了,又不甘心,回头冲着窝在床上,睡得有些无辜的人道:“婆婆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若是凤于归战死在你的马前,你可会将他的尸身还给他的女儿?”
阮君庭半晌没动静,过了一会儿,口中勉强挤出一个字,“会。”
凤乘鸾喉间有些哽咽,你果然还是你,前世今生,都一样。
她又想了想,咬了咬银牙,脱口而出,“那你可会送他的女儿回家?”
“不会。”阮君庭睡梦中,答得利落。
“嗯,婆婆知道了,你好好休息。”她离开,心中被挖空的那一块,不知该如何填补,脚下有些踉跄,替他关了门。
身后床上,阮君庭翻了个身,手在身边找了找,什么都没找到,不安地窝了窝身子,“我会带她回北辰……,照顾她一辈子……,小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