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开!”龙幼微抽手,腾地站了起来,“你那笔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凤于归愣了,一脸蒙蔽,“我?我又怎么了?”
“你还有脸问?花城宴上,别人诬陷我勾结北辰,谋杀亲夫,你替我说过一句话吗?你说,你是不是也动了怀疑我的心思?”
所有人:额……
凤于归好冤枉,“夫人啊,这战火,怎么烧到我这里来了?”
“你敢说你没有怀疑我?我现在好好地,你喊我一声夫人,若是那花城宴上,被人坐实了谋杀亲夫,你现在,是不是就要让我跪在下面,审我了?”
龙幼微发起脾气来,就是一头喷火龙。
两片嘴皮子上下翻飞,能骂出花儿来。
龙皓华挤挤眼,对凤乘鸾哥儿俩摆摆手,两个人立刻爬起来,踮着脚尖,悄悄地溜了出去。
三个人等到好不容易从听雨楼里逃了出来,就听见里面,稀里哗啦,霹雳啪嚓,凤于归低声安抚声、求饶声,还有龙幼微砸东西的声音,咆哮声。
凤昼白咧咧嘴,问龙皓华,“外公,我爹他……,不会有事吧?”
龙皓华拈着胡子,“能有什么事?他存在的价值难道不是用来彰显你娘的威武?”
他说完,正看见凤乘鸾正一脸惊叹地看着自己,正了正神色,“看什么看,你也是一样,以后嫁去北辰,不可以给老夫丢脸!”
凤乘鸾嘟嘴,“我又不是真的嫁。”
龙皓华诡秘一笑,“难说。”
说起妹妹和亲这件事,凤昼白正色道:“是啊,外公,妞妞此番北嫁,就成了涵王妃,这以后……,可如何是好?”
龙皓华拍拍腰间,“怕什么!有外公呢,一包假死药,搞定!”
凤昼白:“……,可这女子一旦出嫁,那便是缘定三生的事,妞妞她无论生死,都要顶着涵王妃的名分,就算假死逃婚成功,难道这一辈子都不见人?”
他焦急地看着凤乘鸾,“不行!我不能让妞妞因为我,将一辈子都搭进去!”
凤乘鸾倒也觉得这没什么,“好了,哥,你是不是跟在爹身边太久了,也学得跟他一样,什么事都这么一板一眼的,那涵王,听说是个出了名的怂包,不但脾气好,而且胆子小。我去了,若是不爽,就将假死药一吃,一走了之,从此之后,天大地大,任我逍遥,若是爽了,每日作威作福,吃喝不愁,说不定就给阮君庭当个好嫂子呢!哈哈哈哈……!”
她笑着,一溜烟儿地逃了。
方才那一句,后半句话是寻开心,可前半句话却是真的。
一包假死药,瞒天过海,到时候天大地大,任她遨游,若是寻得到蓝染自是最好,若是寻不到,这世间也再没有“凤乘鸾”这三个字的负累。
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做一个无名侠,最多,再替母亲接下江湖君子令,从此再也不管理朝堂风云,只要家人都好好的,这天下的兴亡,谁爱管谁管!
凤昼白惆怅看着她欢脱的背影,依旧莫名忧心,“这个丫头!谁都拿她没办法唉。”
龙皓华却不以为然,“真的没有吗?怎么会没有?肯定有啊!”
——
阮君庭的队伍,一路北上,沿途不断遭遇各种暗卡围堵,虽然屡屡有惊无险,可行程也被生生拖慢了许多。
沙狐死了,山魈就在间歇时,将他头颅上的皮肉用药水化了干净,再将颅骨反复擦拭干净,之后小心包好,牢牢系在马鞍上。
王爷的府中,有一处英魂堂,便是安置死去弟兄们的头骨,今日沙狐死了,会去那里,来日他们死了,也都会去那里。
王爷从来不会让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成了孤魂野鬼。
肃德太后派出迎接阮君庭的银甲卫,一路被修宜策以各种方法阻挠拖延,终于直到瑶城附近才得以与之汇合。
阮君庭有了银甲卫的拱卫,再加之手中掌控着修映雪,修宜策捞不到半分便宜。
他见势不妙的,当下倒转矛头,不但下令撤了沿途暗卡,而且还亲自在守关山召集众将,立在边境上,静候阮君庭归来。
边境的凤家军一早得了凤于归的密令,佯装着拦阻一番,便将人放了过去,如此一来,北辰靖王的南渊之旅,总算是圆满完结。
霍骁、应麟等奉命驻扎守关山的魔魇众将,也赶在边境,恭迎主帅归来。
待到靖王殿下的马蹄过境那一刹那,一万五千魔魇军将领,如一片赤色狂潮,呼啦啦跪下,铠甲轰然撞地,山呼“恭迎王爷归国”!
那声势,震天撼地,硬生生将修宜策身后的一万五千天策军给比了下去。
修宜策面上有些无光,但见女儿安然无恙回来,总算放下心来,翻身下马,持了犀角爵,向阮君庭敬酒,“哈哈哈哈……!王爷凯旋而归,可喜可贺,来,老夫敬王爷一杯,为王爷接风洗尘!”
阮君庭笑呵呵接过犀角爵,“呵呵呵,你这老匹夫,宝贝女儿,本王已经替你捡回来了,下次府上记得关好门。”
他就像替修宜策捡回来一条狗,说完,将那一杯中酒,向南扬去,全数洒在了身后南渊的土地上。
修宜策笑容凝滞,脸色微变,“王爷,这是何意?”
阮君庭将手中的爵向后一扔,“怎么,上将军难道不知?本王一向对羽翼爱惜胜过己身,此番南下,不慎折了支翎羽,这杯酒,就当借上将军的手,祭奠他在天英灵!”
他看向修宜策的眸光,分明就是记了仇,沙狐的死,已经算在他头上了。
修宜策与阮君庭隔岸交火,明枪暗箭了这么久,结果最后,机关算尽,也只折了人家一个影卫。
如今见面,嘴皮子上交锋,又矮了半截,当下笑得十分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