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叫唤,阮君庭又慌了。
难道方才真的过分了,又将她伤到了?
“哪里疼?”
“哎呀,这里,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凤乘鸾一通乱指,总之,全身上下,从头发稍到脚趾尖,都疼。
阮君庭一顿手忙脚乱,又是安抚,又是顺气,又是捶背,又是倒水。
“我去叫你娘过来。”
“不要,别吓着她。”凤乘鸾有气无力,软绵绵跌进他怀里,“你就抱着我就好了,你抱着我,我就不那么疼了。”
她窝在他怀里,拱了又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也不管他受得了还是受不了,软软道:“玉郎,你不知道,我这伤,也不晓得什么时候能好了,总之时不时地就全身经脉剧痛,好辛苦。”
阮君庭信了,他没想到,原来他的内力强行从她体内贯穿而过,会让她经脉受损至此。
“怎么凤夫人此前都没有与我提及。”
“我不让她说的,怕你为我担心……”凤乘鸾本来病恹恹的,现在耍起花样来,信手拈来。
你个王八蛋,刚才亲的那么熟练,现在心思这么清明,果然是装傻!
要不是唬得你乱了方寸,还不知要被你骗到什么时候!
“那……,凤夫人可有说如何医治?”
阮君庭是真的忧心了,只顾着愧疚,加上医理经络这方面的事,他的确并不是很懂,见凤姮这么痛苦,一颗心已经乱成一团麻,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傻子人设,就崩了。
“娘说只能慢慢将养,多吃些好吃的,不能动怒,不能惊吓,不能心焦,更不能剧烈动作,就是好好养着,过个三年五载,差不多就能痊愈了。”凤乘鸾絮叨地煞有介事,一副都怪奴家天生命苦的模样。
“好,不着急!”阮君庭的手臂将她紧了紧,“那就依你娘所言,我们好好养着便是。”
他眼眸微微垂了垂,没想到自己一时疏忽,竟然会将她伤成这样,真的是疼到心肝里去了。
凤乘鸾仰头看他,温婉又不太善解人意,“你怎么了?你担心我了?”
“呵呵,娘子,疼在你身,疼在我心。”
他收回心神,就又开始文绉绉装傻。
凤乘鸾见他那样,当下眉头一凝,捂住心口,“哎呀,好疼。”
“娘子,你又怎么了?”
“快亲我一下,亲一下就能缓解。”
哎?这个好!
阮君庭立刻俯身低头。
亲还不容易?
本王最喜欢了!
可感觉刚找到……
被人一巴掌推开,“好了,不用亲了,不疼了。”
阮君庭:“……”
凤乘鸾笑眯眯,心满意足,“玉郎辛苦了,待会儿心口疼,我喊你哈。”
阮君庭:“……”
她从他怀中滚下来,窝进被子里,背过身去,无声咧嘴狂笑。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阮君庭,你也有今天!
——
如此又过了十多天,凤乘鸾差不多能下床走动了,一行人才快马加鞭,护着马车,一路飞奔回百花城。
几日后,车子到了城门口,就已见凤于归和凤昼白出城来相迎。
阮君庭在马车里掀起帘子,冲凤于归呵呵一笑,就立刻被他嫌弃地瞪了一眼。
龙幼微高声道:“君庭啊,这位呢,就是你的岳丈大人,还不快喊爹?”
阮君庭冷冷将车帘一放,“不喊。”
再怎么装傻,也是有底线的,跟凤于归喊爹,他死也做不到!
回府路上,凤乘鸾倚在阮君庭怀中,向外张望,“奇怪。”
她嘀咕了一句。
“娘子何出此言?”阮君庭也觉得外面街市上有些怪,却说不出怪在哪里。
“从正阳门进来的这条街,直通朱雀门,向来是百花城最繁华的地方,怎么如今这么少人?”
她这样一说,阮君庭也看出了门道。
的确如此,整条街,与他们一个多月前离开时的熙熙攘攘截然不同,而且路上行人都是脚步匆匆,互相极少寒暄,街边店铺即便开张,也门庭冷清。
奇怪。
“错错。”凤乘鸾在车里唤了一声。
西门错立刻策马上前,“小姐。”
“去四处打听一下,咱们不在的这一个多月里,百花城都发生了什么事。不急回报,我在府里等你。”
“是。”西门错勒住马头,停在原地,目送着一行人回府,之后转身下来,将马随便拴在一棵树上,就吊儿郎当地逛街去了。
……
凤乘鸾等人回府时,在大门口见停了一乘软轿。
龙幼微看到那轿子,就老大不乐意,“哼,有贵客来了。”
凤昼白就只好尴尬地笑笑,急着想进去看看,又碍于爹娘在此,妹妹还有伤在身,只好耐着性子陪着。
等阮君庭扶着凤乘鸾,所有人都心疼凤三妞身子不好,跟着一步一步挪到厅堂门口,才见尹正焦头烂额地迎了出来,一一见礼,“大帅爷,夫人,公子,小姐,你们可回来啦,安公主已经在这儿等了老半天了。”
之后他看见阮君庭,又愣了愣,有点腿肚子打转,上次这位杀神入府,可是将人吓得三魂丢了七魄的,现在又回来了,这可该怎么伺候?
“小人,叩见王爷!”尹正说完就要跪。
阮君庭当下两眼一弯,笑眯眯将人扶住,“老人家快快请起,不必行此大礼。”
他这样一扶,尹正真的吓炸毛了。
北辰靖王亲手扶了他这老头子啊!
这是几辈子修来的?
龙幼微黑着脸道:“好了,跪什么跪?别显得你在帅府这么多年没见过世面似的,这个王爷是个傻了的,不用跪了,你以后就当姑爷伺候着就行了。”
“哎!是!”尹正退开几步,还小心打量阮君庭,也不知道丹青在北辰,随着小姐跟着这样一个人,过的怎么样。
这王爷若是傻了,那小姐以后怎么办?丹青以后怎么办?
这时,一个女子身影,穿着宽大的百褶裙,由丫鬟小心搀扶着,从厅堂里款款走了出来,见众人都在,盈盈一笑,“凤夫人平安归来,真是可喜可贺。”
景安说着,将手有意无意地放在了小腹上。
她如今,已有了五个多月的身孕,肚子早就隆了老高,只是奈何此前凤于归一直对她与二郎的婚事,在皇上面前避而不谈,她一个寡妇,未婚而孕,当然不敢声张。
后来,到了四个多月时,纸包不住火,她终于厚着脸皮在景帝面前哭着摊牌,求父皇做主,挑明此事,直接强嫁了算了。
谁知凤于归岂是吃素的,他第一反应不是张罗着迎娶公主,让儿子做驸马,而是人给发配去了别苑,面壁思过!
当着景帝,说是一定要严惩如此无德无行的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之子,给公主一个交待!
公主肚子都大了,他却在婚事上油盐不进,这哪里是交待,分明是死扛!
如此一熬,又是一个多月,正赶上龙幼微出了事,生死未卜,宫里那边也不好催促,加上景安本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公主,景帝也并不上心,这事儿就又拖了一个月。
如此一来,景安的肚子,就这么大了!
这两天,凤于归因着媳妇和女儿都要回来了,想要一家人团聚,才将凤昼白从别苑给放出来。
这人前脚刚出来,景安后脚就迫不及待地追了过来,而且美其名曰是来看望平安归来的未来婆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