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君庭唰地掀开床帐,劲风带动银发,气色甚好!
他居然不知何时睡着了,而且一觉到这个时辰!
凤乘鸾也被吵醒,身子稍动,就咕咚一头栽倒,之后爬起来,四下望了望,抹了一把额头的乱发,再看到阮君庭,便是本能地对他甜蜜一笑。
就像过去的每一个清晨,醒来第一眼见到他时一样。
可惜,此时的阮君庭从未见过她这样的笑颜,这一眼之间,便是一瞬间的狂喜,一瞬间的贪恋,一瞬间的惊悸!
他强行将两眼从她脸上挪开,“更衣。”
“喏。”
几个婢女,训练有素,先将手上戴了白色手套,之后,各自以丝带蒙了眼睛,再按部就班,熟练地替他先去了寝衣。
即便戴了手套,那手也不敢稍微触碰宸王殿下一分。
他身上裹着的雪白丝绸滑落,袒露的脊背上,有六翼白虎的刺青隐隐呈现。
凤乘鸾跪在原地,毫不顾忌地看着他的背影。
额,这老男人,他刚刚好像动情了哦,不然,这老虎怎么又出来了?
嗯,身材保持地不错,跟二十多岁的时候,没什么区别。
不过可惜,保持地这么好,也没人欣赏,也不给人摸,更不给人抱,实在是太可惜了。
她惋惜地撇了撇嘴角,刚巧此时阮君庭披了衣裳,回过头来,就将她那副表情,全部收在眼底!
从来没人敢直视他!
还在他没穿衣服的时候!
她居然不但大胆偷看他!
还敢在心中品评!
品评也就算了,居然还一脸嫌弃!
“来人。”他沉沉一声。
身边的婢女,立刻收了手,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齐刷刷跪了一地。
阮君庭:“将这只,拖出去,乱刀砍死。”
还砍!
“喂!宸王殿下,是你自己先脱光的!是你给我看的啊!”
“殿下,她们都蒙了眼睛,我没经验,没蒙眼睛啊!再给一次机会啊!”
凤乘鸾被几个婢女往外拖。
“尊主大人,不能杀我啊,没有我,你睡不着的!”
可这次,不管怎么挣扎,怎么嘚儿吧,都没用了。
凤乘鸾就这么被拖出去,身后的殿门重新沉沉关上。
她被拖行出去没多远,就听那边抄手回廊里有人笑,“呵呵呵……,一大早,尊主的寝殿就这么热闹啊。”
凤乘鸾扭头,温卿墨!
他的容貌竟然与那一世并没有太大差别,二十年岁月,并没有在脸上留下什么痕迹。
他即便浅笑,依然能如妖魔一般勾魂夺魄,几个婢女两颊泛红,不敢多看,“禀墨爷,此女冲撞了尊主,我等奉命,将她拖出去乱刀砍死。”
“啧啧啧,砍死啊?”温卿墨看向凤乘鸾,笑笑,“长得真像,呵呵,别砍了,留着吧。”
婢女们慌忙跪下,“墨爷不要拿奴婢取乐,尊主要杀,谁敢不从。”
温卿墨懒懒挥挥手,“都起来吧,杀什么杀,你们何时见过尊主要杀人,是真的要用乱刀砍死的?”
他俯身顺便用手指在凤乘鸾下颌勾了一下,偏着头看着她一笑,似是对婢女们说话,又似是在对她讲,“别怕,他吓唬人呢。”
凤乘鸾有些摸不清这一只温卿墨的路数,也不知他现在与阮君庭是什么关系,只好咧嘴挤了个笑,“呵呵,多谢这位爷救命之恩。”
“不客气,呵呵呵……”
……
殿内,阮君庭转身,张开双臂,继续由着蒙了眼的婢女更衣。
昨晚,他的确睡得很好,可就因为睡得太好,所以,这个女人不能留!
她让他彻底放下了戒备。
她让他一次又一次想起凤姮!
她竟然会令他心软,在杀与不杀之间,犹豫不决!
她乱了他的心神!
她会让他从此贪恋温柔,从而成为致命的弱点!
最重要的是,她不是凤姮,她没资格在他的床榻前流连徘徊!
阮君庭的眼睛,死死瞪着凤乘鸾跪了一.夜的地方,一动不动。
直到外面有人轻声道:“启禀尊主,墨爷来了。”
阮君庭没应。
外面的人,就只好等着。
直到那门开了,他迈了出来。
整个人笔直地立在日光下,银发如雪,猩红的锦袍泛着阵阵凛光。
温卿墨在台阶下,仰头一笑,“尊主今天气色不错,该是昨晚睡得甚好。”
“是寝具好。”
阮君庭面无表情,铁板一块,步下台阶,温卿墨就转身跟在他身后,保持半步的距离。
“哦?是枕头舒服,还是被子够软?属下回头照样子多做几床,给尊主送过去。”
阮君庭没开口,凉凉瞪了他一眼。
就你话多。
温卿墨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眼神,继续报之以微笑,“外面车马已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出发。”
阮君庭依然没开口,连应一声都没有。
他不说话,就表示默许,下面的人,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便是。
可就这么一座大冰山,昨晚跟那个死丫头说了那么多个字的废话!
他自己想想都气!
现在还在气!
也不知乱刀剁死了没。
阮君庭上了车撵,黑沉沉的帷幕随之落下。
温卿墨在外面招呼着起驾。
车马缓缓移动。
离开了无间极乐,他就从玄殇尊主,变回了真正的宸王殿下。
“记得将尊主的寝具都带好啊。”温卿墨在外面,两手踹在袖中,笑呵呵恭送。
凤乘鸾就被当成一个寝具,被丢上后面装随行物品的车子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