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错了……”凤乘鸾整个人都绷直了,脑子里一片空白,自然他喜欢听什么,就顺着他说什么。
“说我能不能抓住你?”
“能……,能……”她的声音,是真的在求饶,可有忍不住手贱,想去摸他的头发,结果又被他牢牢摁住。
“说你还跑不跑?”他鼻尖轻碰她脖颈上跳动的脉搏,牙根子发痒。
“不……,不跑了……”
“说,你喜不喜欢?”
“……”凤乘鸾不喜欢,就迟疑了那么一下下。
接着,下一瞬间,她脖颈的动脉,就被人轻轻咬住了,“说。”
他的威胁,岂止是来自于牙齿。
凤乘鸾立刻就怂了,“喜欢……,特别喜欢……”
才怪!
刚刚还以为你转性了,原来都是装的!
嘤嘤嘤……
——
欺负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阮君庭欺负人的下场,就是要背着凤乘鸾,一步一步走下山。
“我走不动了,腿疼,腰酸,脚是软的,我快散架了,想跑也跑不了了,而且,我最喜欢给你背着。”
她软绵绵,懒洋洋地趴在他背上撒娇耍赖,将甜言蜜语说得像棉花糖一样又软又糯。
顺便将他之前的威胁和强迫,全部如数奉还。
阮君庭就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要走得稳哦,快了带风会着凉,慢了晃着不舒服。”凤乘鸾心满意足地揽着他的脖颈,脸庞枕在他冰凉如水的银发上,“你乖乖赶路,我睡会儿。”
阮君庭就只是呵呵地笑。
只要她高兴,他就愿意背着。
带着她,一直走下去,走到地老天荒,将她欺负到地老天荒。
远远跟着的锦鳞卫,十分不忿,“太上皇太子殿下,乃我九御唯一正统血脉,真神转世,连吾皇陛下都对他毕恭毕敬,如今却要背着个女子,行走山路!”
秋雨影轻轻按了按他肩头,“大人,殿下的家务事,不容我等置喙,更不可暗地腹诽。至于那女子,呵……,那是殿下的命!你等万万不可轻慢。”
“哼!不过一个女子。”锦鳞卫哼了一声,只是碍于秋雨影的面子,劣种两个字没有说出口。
阮君庭背上,凤乘鸾的眼睛悄然睁开,红芒一闪,之后重新合上,将他的脖子搂搂紧。
服用相思忘的人,除了脾气特别大外,耳朵也特别灵。
——
守关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暗城的探子们很快查了出来,不但如此,就连百花城中的皇宫里发生了什么,也查了个一清二楚。
原来,就在他们去年返回北辰的途中,景元熙正在以最快的速度巡视南渊十七路凤系军阀,一面诛杀异己,一面威逼拉拢,借由凤家三代以来庶出子女皆非亲生这件事,对军阀许以重利。
当时的各路军阀的统领将军,大多数皆为凤于归同辈,也已对凤家三代筹谋之事有所耳闻。
凤于归当时已是戴罪之身,自身岌岌可危,守关山又硝烟再起,整个凤家的形式急转直下。
一旦他兵败山倒,这些军阀一辈子的军功、荣华富贵,可就都化作泡影了。
所以,景元熙在这个时候出现,就是一个绝佳的契机。
要么,赌凤于归戴罪立功,东山再起。
要么,立刻倒戈易主,将眼前的既得利益,牢牢握在掌心。
人,一旦没了血脉关系这道纽带,就会立刻换个角度考虑问题。
景元熙的话说得很清楚,“你们当凤于归是自家亲兄弟,他可从来没把你们当成自己的手足,今日给你们姓凤,是对你们的恩赐,来日,他膝下儿女长成,便会立刻将尔等取而代之。何去何从,自行斟酌。”
“但是,你们若是肯效忠于本宫,唯本宫马首是瞻,那么,不但现在手里有的一样不少,而且,来日本宫登基之后,这千秋万载的基业,也少不了你们一份功劳!”
人心若是动摇了,被蛊惑,只是须臾之间的事。
景元熙用半个月时间,在十七路军阀中走了一遭,回宫之后,又向景曜呈报了一桩天大的秘密。
守关山的战火,根本就是一场天大阴谋!
早在许多年前,凤于归就借着女儿暴揍北辰富商一事,频频与北辰方面会晤、斡旋,借机与北辰靖王阮君庭达成了南北呼应,互为援手的协议。
南渊北辰两国多年在北境相持不下,也是两人为防止飞鸟尽,良弓藏而筹划的一场大戏罢了!
就连凤乘鸾替嫁和亲,都是凤于归一手安排的好戏,只为用美人计牵制阮君庭,以实现通过魔魇军,远距离影响北辰局势,给自己添加筹码,从而为将来谋反登基造势!
而眼下,凤于归前脚谋反阴谋败露,证据确凿,随时听候发落,出使百花城的北辰靖王后脚就离开南渊,掀起战火。
这分明就是凤于归与阮君庭串通一气,以北方战事,掣肘他景家皇朝,以缓兵之计,为凤于归制造东山再起的机会。
如此一番不歇气的说辞,听得本就虚弱不堪的景曜本气血攻心,哇地一大口血吐了出来。
景元熙再趁热打铁,奉上笔墨纸砚,连哄带骗,抓着老皇帝抖得如筛糠样的手,写下了诛杀凤于归的密旨!
玉玺落下,密旨到手!
一早倒戈的十七路凤系军阀,很快接到太子密令,以声援北境为由,纷纷北上。
而与此同时,景元熙则在宫中,又安排了另一出好戏。
他要弑君夺位,温卿墨便如了他的愿,刚好董美兰已经没什么用了,就借给他当成弑君的刀。
当晚,依兰宫中,景曜刚刚稍微恢复一点精神头,就又按捺不住董美兰的蛊惑,喝了满满一大杯龙虎酒后,枯瘦成一把柴禾的老头儿就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少年时!
董美兰也毫不避忌地服食了大量曼陀罗花粉。
于是,夜深人静,正是魔鬼癫狂之时。
她不知今晚的花粉被温卿墨派人额外添加了些东西,可以令潜藏在她皮下的朱颜蛊格外兴奋。
到了意乱情迷的时候,董美兰已无所避忌,尽情舒展,完全没有察觉脸上已经毫无感觉的皮肤,被忽然拱破了一处缺口。
一截白色的肉虫,从里面探出了头。
景曜正被那点龙虎酒烧着最后一点生命,躺在床上,眼睁睁看着她脸上一截蛊虫在甩动。
接着,那虫子便啪嗒,掉在他胸口上。
老头子当下惊悚地什么心情都没了。
可董美兰正被曼陀罗的药力催化着,哪里顾得上那么多?她那张脸,早就没有任何感觉了。
枯瘦的老头子,就被她死死按住,根本挣扎不开。
她的面皮一点点被撑破,挤开。
虫子一个,两个,三个……
先是零零星星地掉在景曜的脸上,身上。
接着,是一团一团,一堆一堆……
景曜一面瞪着眼睛惊叫,一面眼睁睁看着自己日夜用生命宠幸的爱妃,那张脸上千疮百孔,面目全非,虫子掉落后,留下的窟窿里,露出森森白骨!
她的这张最近两年越长越年轻的脸,原来早就已经成了朱颜蛊繁衍的巢穴!
而依兰宫外面伺候的宫人,因为早就习惯了皇上和贵妃娘娘夜间行乐的大呼小叫,全都装聋作哑,不敢打扰。
于是,殿内床上的老头子,就这样一面被龙虎酒耗竭着,一面倍受恐怖惊吓折磨,一口气没上来,一命呜呼。
而董美兰,那张只剩下白骨骷髅的脸,还挂着几片零碎的皮,两只眼珠子翻白,乘着曼陀罗最后的药劲儿,摁着一个死人,做最后的疯狂。
同一个夜晚,守关山边境,十七路军阀以共商军机为由,不请自来,全数挤入中军帐中,凤于归寡不敌众,被乱刀砍得面目全非,摘下人头。
次日清晨,百花城中,景元熙继位登基。
而守关山上,凤帅惨遭魔魇军暗杀,身首异处。
十七路军阀按照景元熙事先备好的密旨,临阵换将,将凤家军彻底洗牌。
新的凤帅,诞生了!
——
城中水上,一座拱桥。
凤乘鸾笔直立在桥上,如一支黑色的凌厉羽箭,望着水中倒影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