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呵,是个小娘们啊!”
景鸿飞调转马头,饶有兴致地看向凤乘鸾,对一旁的东宫卫统领道:“哈哈哈哈!谢开,看见没,姓凤的余孽苟延残喘,碰上咱们,就只能逞嘴皮子功夫,到了真枪真枪的时候,原来吓得躲到女人裤裆底下去了!”
这个谢开,在东宫卫中,只是个不上不下的中郎将。如今的东宫卫,除一众亲信随景元熙登基而擢升为御前重甲带刀郎官外,剩下的,依然留在东宫。
又因当今东宫无储,便直接受命于皇帝。
谢开按了按腰间跨刀,对踏着腾腾杀意而来的凤乘鸾十分戒备,“将军不可轻敌,凡事小心为上。”
“呵呵呵呵……!”景鸿飞怪笑,“谢大人连剿个贼寇都如此瞻前顾后,放不开手脚,是天生就是这么小心谨慎,还是没见过本将麾下参旗军的实力,不放心啊?”
景鸿飞所率领的这支军队,全名为凤系参旗军,是南渊十七路军阀中除嫡系之外,最强悍的一支军队。
参旗军之强,强在骑兵和马上战术,上下共三万余人,此前一直驻扎在西部边陲,用于抵御同样精于骑射的蛮族的侵扰。
守关山众将弑帅的那场阴谋中,景鸿飞第一个手起刀落,就凭着这份“精忠”,在凤家军被重新编排后,第一个被景元熙召回百花城做了京官,连带着一起摆脱西荒风沙摧折的,还有他手下的三万骑兵。
此番景鸿飞带出来的这三千人马,并非参旗军最强精锐,却也个个兵强马壮,龙精虎猛,一眼看去,那阵仗哪里是剿匪,简直是去打北辰!
谢开被景鸿飞这样一激,脸上有些挂不住,又见前面来的的确只是个小女子,并无帮手,便哼了一声,策马上前喝道:“呔!来者何……”
铮——!
一声凛冽刀风骤起!
谢开的开场白还没喊完,便已经被凤乘鸾一刀隔空,劈面而下。
“人……”
谢开生命中的最后一个字,几乎是靠着本能脱口而出的。
接着,额间一溜殷红的,从眉心蜿蜒而下。
整座山坳里,在这一瞬间静得瘆人。
他觉得自己好像哪里不对劲,茫然低下头去。
就这么一动弹,整个身子,连人带马,随着血肉骨骼分崩离析的声响,裂开为两半,各自向左右倒去。
哗啦一声,人和马的内脏洒了一地。
……!
景鸿飞方才的怪笑还没笑完,此刻就随着谢开的死而僵在了脸上!
一刀劈了!
特么的,堂堂东宫卫中郎将,被个女山贼隔空一刀给劈了!
这让他回去怎么跟皇帝爷爷交待?
“将士们!给我杀——!”他一声尖厉地几乎变了强调的怒吼,“给我把这娘们给我碎尸万段!把这葫芦山给我夷为平地!”
“杀——!”
三千兵马,嗷嗷叫着淹没而来。
“参旗军!呵!全都是叛徒!”
凤乘鸾立着长刀,静待在山坳中央,将头微微一偏,笑得邪性。
来得好,来的越多越好!
有一千杀一千,有一万杀一万!
杀到血流成河,尸骨如山,才解这心头这股莫名汹涌的狂躁恨意!
她懒懒地将长凤刀在手中挽了几个花,轰地一声,骤然发难,一刀劈出!
迎面而来的兵马,只见刀光闪过,前方同伴血肉横飞间,噗地一阵血雾,扑面袭来。
这黑衣的女子,人刀合一,孤身独对千军!
所经之处,惊涛拍岸,摧枯拉朽,如同要将这三千精兵组成的洪荒巨兽剥皮抽筋,挫骨扬灰!
山坳上面,阮君庭正由峰顶沿着小路,信步而下,一袭衣袍猩红如血,在林荫掩映间穿行,两眼始终紧紧盯在凤乘鸾身上。
用杀戮,帮她发泄内心的狂躁,只是下下策。
他必是不能叫她有半点闪失,更不可一念不慎,入了歧途。
……
山坳中,曾经在西荒纵横驰骋的参旗军精锐,被困在狭小的山坳中,如一笼困兽,人喊马嘶,随着前锋的倒下,很快乱成一团!
三千骑兵,任由长凤刀无差别屠杀,成片成片,如割麦子般倒下,不分景家的东宫卫亦或是凤家叛军,一概杀之无赦。
景鸿飞惊慌退到后防,“你到底是什么人——!”
“是你祖宗!”
一串血珠,从凤乘鸾的脸颊上飞扬而过,映着日光,泛着红玛瑙样的光。
那血珠背后,是她寒潭样的幽深双眼。
三千骑兵,在她面前,竟然没有半点还手之力!
景鸿飞再心狠手辣,不敢再与这疯女人正面交锋。
从前,只要头顶上顶着一个“凤”字,普天之下就可以横着走。
他就算在守关山第一个向凤于归下手时,那双手也只是亢奋地发抖,根本没想过“怕”怎么写!
可眼前这个女人,如同刀枪不入的浴血修罗一般,不知疲倦,不知疼痛,更没有半点怜悯,她根本不是什么山贼,她是以杀人为乐的魔鬼!
而他们这三千人马,在他眼中,就正是饕餮血食!
她根本就没给过他们死的理由,也没讲过任何条件,更没有想过放他们中任何一个人生路!
景鸿飞眼睁睁看着前面的尸骸渐渐堆成小山,才开始真的怕,而三千人,此时所剩已不足两成!
“铁桶阵!快!将她困住!”
残部得令,迅速变阵,人马以血肉之躯将疯魔了的凤乘鸾暂时困在了中央。
而景鸿飞却自己调转马头,瞅准机会,撒开四蹄向山坳口奔去!
凤乘鸾此时正杀在兴头上,哪里容得漏网之鱼!
她被困在铁桶中央,冲他逃走的方向狞笑。
想跑?
她抡开长刀,以一种无可匹敌的巨大力量,将包围圈荡开一个缺口,整个人纵身凌空飞渡,踏着人头飞了出去,一道劲风杀出,轰地将景鸿飞连人带马炸飞!
等滚落在地的景鸿飞,仓惶地想要再爬起来时,头顶上,已被五根手指牢牢抓住了天灵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