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
当凤乘鸾手中小碗,将将碰到了唇边时!
“姮儿!”一直从旁默默观察众人神色的凤静初忽然想明白了,汤中有毒!
“嗯?”凤乘鸾抬眼,华丽的双眼,冲她一笑。
这是她张罗的宴席,如今却要害了姮儿,凤静初正不知该如何开口解释,就听景元胤笑呵呵道不失时机道:“五弟侧妃的意思是,锅底熬得还不到时辰,不能喝,否则坏了美味。”
凤乘鸾低头看看手中的碗,静默一会儿,抬头向景元胤点头,“好像的确是差了点,多谢秦王殿下关护。”
见她放下了那碗,凤静初深深松了口气,先是紧张偷看了施若仙一眼,见她并无嗔怒,又飞快地看了一眼景元胤。
这一切,凤乘鸾全都揽在眼中,又全做什么都没见。
凤静初这一打断,恰好帮施若仙作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景元熙也从桌案上收了手臂,向椅背上靠去。
这对母子,方才经过激烈的思量,此时正好借机达成共识,改变了既定的主意。
“初儿啊,哀家怎么看着永乐那锅子的火不够旺呢?她既然嘴急,你就将哀家的这一只给她用吧。”
凤乘鸾欣然笑纳,“谢太后娘娘赐锅!”
景元熙意有所指,颇为得意道:“呵呵呵,姮儿,永远都是这么好哄,朕的母后,可是用这只锅,换了你那翡翠佛啊!”
凤乘鸾佯作没听懂,“皇上真是折煞臣妾,臣妾会是贪图一只铜锅的人吗?”
这一句,半嗔半娇,只有坐在对面的景元礼听不懂,立时哈哈哈哈地陪着笑。
整座大殿上,方才那根绷到极限的弦,这才立时缓和下来。
阮君庭立在后面,用目光轻轻摸了摸心肝儿宝贝的头。
今日的宴席,他们果然是要动手的,可却没想到,凤姮意外地祭出神山宝藏这张王牌,将对方的杀招硬生生给堵了回去。
施若仙母子贪心不足,既然今日改变了注意,错失了先机,那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乐!
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凤乘鸾身上,冷不防景元礼笑够了,忽然道:“我说姮儿啊,今日蟹宴,这么多好吃的,你身边的那个大美人儿,就这么站着,太残忍了吧?”
他大方地拍拍自己右侧,“来,要不坐在本王这儿?”
他的身边,左侧陪着的北辰六公主,而右边,则是象征性的留给凤静初的位置。
奈何凤静初要服侍太后,这个位置向来是不会坐的。
凤乘鸾左侧眉毛叮地一挑,猪头!添什么乱!
你守关山的死还没作够?现在又作到这里来?
“楚王抬爱了,冷翠是个仆从,岂能坐您侧妃的位置?”
凤静初正在上面,跪在施若仙案前,替她拆蟹,低头含笑不语。
景元礼全然不懂这一场宴席间暗藏的杀机,“哎!姮儿,今天虽是御宴,却没有外人,不用这么多繁文缛节!我就是看她一个大美人,总站着心疼!”
还轮到你心疼孤了?
阮君庭睫毛微掀,瞪了景元礼一眼。
这一眼不得了,那双凤眸看在别人眼中,就是烟雨迷蒙,勾魂夺魄!
景元礼心肝乱颤,登时魂儿都飞了!
“的确让人看着心疼!”好死不死的,景元熙也在上面开口了,“既然五弟都说了,那就赐座吧。”
让阮君庭坐去景元礼身边?
那景元礼那头猪万一毛手毛脚,估计今晚就得被五马分尸!
凤乘鸾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一把抓住阮君庭的衣袖,将他拉坐在自己身边,“既然皇上都赐座了,是你的福气!还不快坐下!”
她麻利捞了只煮好的螃蟹丢在盘子里,“来,翠儿,你没见过螃蟹怎么吃吧?我帮你拆!”
阮君庭坐在她身边,嘴角凉凉一挑,那表情分明就是,再喊一声“翠儿”,你就死定了!
“啧啧啧,还真是主仆情深啊!”容婉在上面道:“今早本宫就听说,凉风殿里的宫人,曾经看到永乐在花丛间与这侍女搂搂抱抱,亲密非凡,看来是真的。”
话音未落,凤乘鸾手里拆蟹的金剪刀咔嚓一下,将蟹腿剪断了,“皇后娘娘还真是事无巨细,日理万机啊!靖王英年早逝,我与他所赐的侍女姊妹情深,亲密无间,居然也拿到皇上、太后面前说事儿?”
“哼!侍女?我猜她根本就是你养在身边私通的野男人!”
这一次,容婉的作死,终于争取到了阮君庭的目光!
果然敌人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奈何容婉并没有什么特别深的心机和城府,她唯一的特点只有两个,一个是对凤乘鸾使坏,一个是见不得凤乘鸾好!
所以,凡是凤乘鸾在意的,看重的,她都要踩上两脚才能解恨。
过去,她是丞相千金,与凤乘鸾半斤对八两,打架占不到便宜,但是骂人嘴上没亏过。
如今不一样了,她是皇后,还是身怀有孕的皇后,就连施若仙和景元熙都在等着她的肚子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以稳固帝位。
所以,这种不大不小,不痛不痒的事,还不是由着她随便作?
她喜欢杠,凤乘鸾也喜欢杠,最喜欢跟她杠!
“皇后娘娘,这螃蟹是公是母,总要看过才知道,您金口玉牙,这么随便一说,我们小翠儿将来还能嫁的出去吗?”
“自然不是随便一说,你敢让他验身吗?”容婉不知怎么了,就看着这个冷翠不像女人,而一旦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就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不是女人!
“验啊,怎么不敢?”凤乘鸾将手中金汤匙耍了个花。
“好!喊个嬷嬷上来!”
“慢着!”凤乘鸾手中汤匙“叮”地一声碰了铜锅,“皇后乃是中宫之主,莫要说这皇宫,就算是整个南渊,你说一,也没几个人敢说二,现在你随便叫个老太太来给我们小翠儿验身,偏巧小翠儿还是个不会说话的,到时候,嬷嬷随您的心意,一口咬定她是个男人,小翠儿有口莫辩,难道到时候还要她当众脱衣服再验一次不成?”
施若仙点点头,“凤家丫头最大的本事,就是能把没理的说成有理的,那依着永乐,这件事儿,怎么办呢?”
被容婉这么一提点,她现在也看着这个小翠儿的身子骨和举止之间,是藏都藏不住的男子英气,而且那极力低调的顾盼之间,眼神中总有种与生俱来的高贵和骄矜。
那种眼神,她好像在哪儿见过,却忘了到底在哪儿。
凤乘鸾对着景元礼龇牙一笑,“很简单,楚王殿下身为皇亲贵胄,又为人诚恳,心地纯良,向来秉公办事。小翠儿就算被他看了,就不算辱没。而且想必皇后娘娘也是不会怀疑楚王殿下是个男女不分的吧?”
噗!
景元礼被这突然掉下来的馅饼,砸得差点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