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秀儿心中有事,杵在场中央,一双眼睛只盯着凤乘鸾,始终没什么动作。
咚!第三声。
倒是修映雪跟着乱哄哄地人群绕了半天,终于看懂了,她大叫:“噢!我知道了,原来凤乘鸾你的新驸马是南渊皇帝内定好的,只是你不服罢了!”
凤乘鸾策马一路分瓜切菜,所到之处,人仰马翻,一面没好气对她吼:“若是不想你那死了的靖王殿下戴绿帽子,就来帮忙!”
修映雪眨眨眼,为什么感觉她说得好有道理?
“我来了!”她扬起偃月杖,不管三七二十一,也冲了进去,见人就打!
咚!第四声鼓响。
凤蕙雅见谭秀儿迟迟未动,瞅了空子奔过去,“你还愣着干什么?娘娘的吩咐,难道全都忘了?”
“我……我……”,谭秀儿一双手紧握着缰绳,已经沁得全是冷汗。
恨虽是恨,惨虽是惨,可终究真的到了这一步,她又不敢了。
“快去!”凤蕙雅催促。
谭秀儿手中缰绳勒得更紧,胯下的马儿就开始焦躁不安。
咚!第五声。
又是一阵人仰马翻。
她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儿,依然没动坑。
咚!第六声!
谭秀儿一双手抖得厉害,“我……,我……,我不敢!”
“娘娘说的没错,你果然是个废物!”凤蕙雅拔下头上簪子,一簪而下,毫不犹豫扎了谭秀儿坐骑的屁股!
嗷——!
马的惨叫和女人的惊呼,几乎同时而起,一人一马登时歪歪斜斜狂冲了出去!
凤蕙雅紧追其后,偃月杖又在她那马屁股的伤口上狠狠敲了两下,就见谭秀儿连人带马,尖叫着直冲了出去!
咚!第七声!
此时,凤乘鸾半截身子斜挂马上,再次横扫一片,终于与修映雪合作,各自清下了半壁江山,此时,场上只剩了一人,正手捧七宝球,骑在马上,立在遍地残兵败将中央,瑟瑟发抖!
只要在他将那七宝球重新送回到东方骏手中时,凤静初横杆劫下,这一场闹剧便是结束了!
而与此同时,修映雪却瞅准了那只球,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凤乘鸾如意,就算是劫球,也要她来劫,让凤乘鸾欠她的!
就在她不假思索,打马直奔,冲过来时,谭秀儿也连人带马,正不要命般的撞来!
凤乘鸾躲闪不及,只得弃了马,凌空跃起,之后,便眼见着谭秀儿连人带马,撞折了脖子,重重撞上她黑马的马腹上,当场血肉横飞,连人带马,同时撞断了脖子!一股白烟,在撞击一刻,噗地随风飞散开来,很快弥漫了大半个赛场。
好死不死的,惊变之下,修映雪的坐骑受惊,当场收了蹄子,她整个人便嚎叫着向凤乘鸾飞了出去!
咚!第八声!
空中两个女人撞在一起,一起跌落在渐渐消散的淡淡白烟之中。
“你给我起来!”
“你压到我了!”
“是你压着我!”
“遇上你算我倒霉!”
“倒大霉的是我!”
凤乘鸾和修映雪从地上拉拉扯扯爬起来,抹了一把脸上落下的白色粉末,只觉得一阵灼热带着邪火,在体内往上窜!
“好热啊!”修映雪本就根基浅薄,毫无定力可言,此时整个人就已经乱了,开始伸手乱扯自己衣裳,顺带着去扯凤乘鸾。
那白烟有问题!
砰!
凤乘鸾一棍子将她敲晕在地。
可剩下她自己,却没人救得了。
此时不但周身灼热难耐,内功也在慢慢消散,竟然半点力气都提不起来,只能凭着意志强撑。
高台上,景元熙看到这里,忽然咯咯咯咯地怪笑,“哈哈哈,风月香粉啊!朕的皇后,真是贴心啊!咯咯咯哈哈哈哈哈……,有趣!”
容婉也是心花怒放,回首欠身俯首,“谢陛下!”
整个南渊的达官显贵都在场,凤乘鸾你跟那满场子的男人和公马都惹了一身撩拨情愫的风月香粉,就好好享受吧!
咚!第九声鼓响!
下方场上,白烟过后,无论瘸腿的,还是手臂脱臼的,无论是人,还是马,都被那香粉惹得燥热难耐。
东方骏站的位置刚好迎风,被扑了一脸煞白。
那香粉药力凶猛,他登时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阵急过一阵,眼见前面不远处的凤乘鸾,便咔嚓一声,撕了身上的衣裳,狂奔过去!
紧接着,一声短促而尖利的哨声,所有人便见血光一片!
一人一马,影子一花而过,偃月杖一起一落。
景娴脸色凝滞如死人,缓慢驱马从他身后经过,仿佛杀人的,根本不是她。
狂奔中的东方骏便被硬生生劈成了两半,那两个半片的身子还顺势又向前各自跳了几跳,才噗嗤一声摔跌在地,溅得遍地内脏血污!
最后剩下那一个手捧七宝球的男人,也被香粉迷了心智,加上被眼前惨烈情景惊骇,两手一松。
红绫七宝球落下,刚好被一只修长干净的手接住。
咚!第十声鼓响!
凤乘鸾背后,悄然一抹凉风,温卿墨一张美玉一样的面容,妖艳如魔。
他晃了晃手中的球,两眼弯弯,“小凤三,没想到最后得到你绣球的人是我吧?”
凤乘鸾已经两颊绯红,强行压住狂涌的热潮,两手用偃月杖撑地,“……,你……,你来添什么乱!”
旁边不远处,凤蕙雅一声说不清道不明的嚎叫,从马上跌落下来,打着滚,撕扯自己的衣裳。
她一路驱赶谭秀儿去与凤乘鸾同归于尽,却不知她身上带了这等猛药,刚刚也被落了一身一脸。
她本就功夫低微,哪里受得住这个,很快便与周围满地乱爬低嚎的男人滚作一团,场面难堪到了极点!
远处看台上,凤朝恩坐得老远,终于看清那滚在人堆中的是自家女儿,气得浑身如筛糠,“快把他们分开!快来人啊!快去……!”
话没说完,气得一口气没上来,两眼一黑,一头栽倒了下去。
凤朝恩的人还没等来得及动,景元熙那边手掌已将龙椅重重一拍,“下了这赛场就是立了生死状,人还没死,朕还没看够,看谁下去敢去抬人!”
新帝荒淫无道,暴虐成性,早已天下皆知,可在这种诸国使节都在场的盛事上,搞这种毁伤风化之事,简直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下方臣子,再也没人敢触这个霉头,本已起身观望的,也都只好重新乖乖坐下。
上了点年纪的,别过头去,闭眼不看,充耳不闻。
贵妇小姐们都大红着脸,用帕子掩着眼睛,将头埋起来。
只有些纨绔子,跟着起哄,与昏君一道,将此情此景当成乐事。
这时,场下,凤静初虽离谭秀儿的尸体较远,也迎着风吸入了不少,终于身子一软,从马上跌了下去。
“阿初!我来救你!”
景元礼想都没想,连路都不走,径直翻过桌几,一跃跳了下去,飞奔下去,将神志不清的人从人堆里抢了出来,抱了就跑。
景元胜拍案大喝:“五弟,你竟敢公然抗旨!你眼中可还有皇上?”
景元礼抱着凤静初呼哧呼哧奔回来,一面向景元熙告罪,一面脚下不停,“皇兄息怒,老五我就是个没出息的,这女人是我的,我可不能让旁人便宜了,我……,我去替阿初下下火!回来再向皇兄领罪!”
说完,脚下飞快,也不管别人如何嘲笑,就吭哧吭哧跑了。
“哈哈哈……,原来是个心急按捺不住的,让他去。”景元熙也不生气,挥挥手,“咱们这个老五,到什么时候都这么没出息、不长进,朕就喜欢他这一点!”
此时场下,原本六个女人,只有凤乘鸾一人还凭着偃月杖,强撑着站在原地。
剩下的,死了一个谭秀儿,昏了一个修映雪,还有一个凤蕙雅,正如母狗般不堪地嚎叫,饥不择食。
而景娴,却仿佛百毒不侵一般,端坐马上,漠视周围的一切,纹丝不动。
但凡有人胆敢向她靠近,抡起偃月杖便一击毙命。
温卿墨伸手捞过凤乘鸾,转身,摆正,“小凤三,这里不适合谈情说爱,跟我走吧。”他笑眯眯道。
“我不走!”凤乘鸾吃力推开他,仰头望向头顶的日头,时辰还没到,外面还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她不能走!
今日就当全场都是傻子,温卿墨也是例外,以他的精明,不可能不明白,所谓的夺绣球择婿,不过是个幌子而已。
今天景元熙要干什么,她凤乘鸾要干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可他偏偏像个傻子一样,不惜用自己的王后做武器,来抢下她的绣球。
“你让开!不要坏我的事!”她用力推他,却两脚一软,一个趔趄,险些跌倒。
温卿墨伸手扶住她手臂,像是个等着被夸奖的孩子,献宝不曾反被一顿臭骂,有些懊丧,却不灰心,依然微笑,耐着性子。
“凤三,大势已定,你现在这个样子,就算留在这里,也什么都做不了,而且,不管你们今日如何努力,最后都一定是个失败的结局,别人的死活,我不管,我只是不想你最后惨淡收场!”
凤乘鸾整个人已经像要烧起来一般,偏偏面前杵着这样一个男人,美艳如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