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近日墨夜总是守在外面,所以她也并不去深思,只以为是墨夜的身影。
夜愈加深沉,那气温也愈发的低了起来。边疆一到夜晚就显得尤为清冷,就连那月色,似乎也被镀上了一层冰寒。
西风萧条,作为这边疆仅剩的客栈,似乎显得愈发的死气沉沉。随着一盏盏的灯火暗了下去,屋顶上的那抹身影无声的笑笑,随即,掀开了几片砖瓦,飞身而下。
屋里由于生了暖炉,比外头温暖了许多。他轻轻的抖掉了身上的那一层泥沙,款步往床畔走去。
此刻,月影面朝里躺着。整个身子蜷缩成一团,双眉紧蹙,似乎睡的并不安稳。
来人轻声一笑,解开自己的外袍坐在床上,伸手点住了她的睡穴。“你还是那么怕冷,既然怕冷,怎么老是忘记让丫鬟替你将被子捂热呢?”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轻轻的掀开她脚后的被子,将她的一双玉足捧至自己的小腹上捂紧。
“都冷成这般了,还强撑着!若是冻伤了双脚,他日我还如何带你游历天下?”边说着,他的双手一下下的搓揉着她的脚背。
床前那个古铜色的暖炉中泛着红光,蓦地,劈啪两声,溅出了几点火星。
记忆,却也在这一刻苏醒。那一年,父王带着他出使羽国,为了两国邦交,还提议联姻之事。却怎知,那时的墨国也恰巧在羽国提亲。羽国皇帝膝下皆是皇子,只有一位公主那年才刚满十五岁。一女难配二夫,所以最终决定让羽国的小公主自己选。
那时的他,对她并没有太多的欢喜,只是因为父命难为。倒是墨国的皇子对她很是殷勤,每日都想着法的逗她开心。而他,则喜欢独自一人坐在梨花林下吹笛。
那一夜,由于是母妃的祭日,所以他坐在梨花林下想替母妃吹上一曲。曲子才吹了一半,他就见到她红着眼眶一步步的朝他走来,随即二话不说挨着他坐下,抱着自己的双腿嘤嘤啜泣了起来。
“你为何吹那么悲伤的曲子?你让我想起母妃了,母妃在世的时候也喜欢唱那么悲伤的曲子。”那是千泪对赫连说的第一句话,轻轻的,带着稚嫩的抽泣声。
“因为我母妃去世前吹的最多的就是这支曲子,所以,每年她的祭日,我都会为她吹上一曲,却也只有在每年的这一日吹那么一曲。”赫连再一次将笛子放在唇边,将曲子吹完。
那一夜,明月当空,满园的梨花纷扬洒落。他们就那样挨着彼此坐了一夜,谁也没有说话,却似乎都听懂了彼此心里要说的话……
“千泪,你何时才能忆起我,忆起我们过去的种种?”他的指尖轻轻的掠过她的眉眼,有些痴痴的凝望着她。
过了半响,他别开视线,转而又轻搓着她的脚背。
忽的,他听到一阵开门声。他心下一惊,急忙将她的双脚放回被窝,又替她掖了掖被子,顺势解开她的睡穴。随即飞身上了屋顶,将瓦片一一放了回去,只留下一丝小缝。
屋内,霜儿开门走了进来。只见她搓着手来到月影的身边,看着睡的安好的月影,她松了口气。手,再次习惯性的去摸她的双脚,手才触及到她的皮肤,她整个人猛的一怔。暖的?她不敢相信的再摸了一次,还是暖的!
谁都知道,小姐长年手足冰凉。只是,她从来都不准别人替她捂脚,所以每次自己都要趁她睡着了,才会起来替她暖脚。可是今夜,她的双脚却是暖的?是谁来过了么?
思及此处,她极为不安的起身,四下巡视了一遍,却一无所获。只是低头的瞬间,察觉到地上多了一堆泥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