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郡王恕罪!我们几个不是故意在翼郡王背后说亥王与郡王的坏话……”
谡深纳闷的瞧了瞧他们。可他们却真当翼郡王顺风耳千里眼,统统都听说了,一遍遍重复着无心的话。
谡深探究之下才知道这几个人其实并非浠水郡都原住民,而大部分属地军其实都是他在属地城中现招现编现收的。
他们是从邻城逃窜而来,各自犯下过不轻不重的罪名。因为不愿意受到惩罚所以背井离乡逃到了边戍的小城,浠水郡都。恰好城主翼郡王又在大力招兵买马于是就借居在当地的农户家里,顶替了别人家的儿子加入了属地军。
听到这里谡深就明白了,虽然大部分城中百姓感激他的兵役,因为兵役很多家庭不用忍饥挨饿,他们可以带回足够多的粮食,因此对每户人家必须有儿子参军的强制兵役毫无怨言。但依然不排除宁愿忍饥挨饿依然不希望自己家的儿子去战场送死的父母。
可是谡深也别无选择。浠水郡地处僻远,又资源匮乏人丁不足。他不靠在自己的属地中搜刮人力劳力,剩下的就只有大家困死在荒土上了。
因为见识到了皇城的繁华,以及皇城守军的不务正业,这几个外来的兵士不由得动摇了,他们希望也可以留在皇城,做一个看守城门的也好。
谡深望着他们,“你们真想离开?”
几人各个面露难色,“我们想走。可是我们不敢走,走了就是以逃兵论处。而且会连累浠水郡都的父老家。我们逃去浠水郡的时候无处落脚,都是一个个好心的父老收留了我们。虽然浠水郡贫瘠,可是父老们的心我们是感激的。”
听到他们颇为真诚的话,谡深有一丝动容了。
虽然其他将领都提醒谡深,放了他们对属地军的士气不利,对其他人来说也不公平。可谡深下了决定,既然留不住的心何必强留下人。
“其他的将士们我也是同一句话,愿意留下来与我谡深同战同苦,我谡深绝不会辜负大家。若是今日觉得挨不住了,或者他日觉得挨不住了,想要离开的,我谡深也感激你们愿意伴我走一程的心意。”
“我们愿意追随郡王……”不知谁起了一个头,于是呐喊声此起彼伏应声不绝。
而就在此时,忽然听到林中传来瑟瑟的响动。
千人的属地军就地围拢,将谡深包围在其中。
“保护郡王——”
“保护郡王——”
……
不知是山匪还是等候在此处的大盗。每个人都高度戒备之下,谡深突然发现身边少了个人儿!
柳千颜呢?!
“三小姐呢?”他急迫的抓住了一个护卫。
这个护卫也始终紧随在他身后,却茫然的摇了摇头。
她径直的走向那几个嚼舌根的兵士的时候,他就走在她身后几步远。
几个士兵在他注视之下心虚而托盘而出的时候,他记得她就在自己身边不远处,触手可及的地方。
可是说着说着,她人就不见了?
“三小姐——”
“柳三小姐——”
“三小姐,您在哪儿?”
“三小姐,您若是在原地有危险,就发出些声响来吧。”
一个小兵忽然举着一条丝带嚯嚯嚯的跑到了谡深面前,“郡王,这可是三小姐身上戴着的?”
谡深眯眼看了一眼,闭目沉思。脑海中一幕幕如翻然纸上显现出来。这丝带眼熟,自己绝对是见过的,却未必是在柳千颜的身上见到,而是……柳夕阮!
“小心戒备。传令下去,一组六人不得分散,在附近林子里再找一找。”
“是,郡王。郡王您是担心附近有山匪?”
“未必是山匪。是北疆的氏族战士。”
一听,将士们也一激灵。这可不好对付。
“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出城,还特地守在这里?”
“他们未必是在这里守我们的。”谡深沉凝。既然柳夕阮出城已久,至今都还没有返回北疆一定是另有所图。
柳夕阮与柳千颜不同,她是作为柳绯君的掌上明珠,书阁内相般存在的千金小姐。她一定知道柳绯君所有的计划和部署。自然也知道自己父亲是被厚颜无耻的亥王明摆了一道。
留在城外怕是冲着报仇也未可知。或许,她还是在等着从北疆氏族来的其他人。
谡百绛说过,北疆氏族曾有先祖遗令禁止不得杀入皇城。但,这么多年过去,这道遗命还剩下多少效力就不确定了。
谡深从城楼偷走柳绯君遗体,奉还墨旗氏族的人当时也是为了自己留一线。柳绯君对他赏识拉拢之情可见一斑,虽说亥王与他之间毕竟父子,但父子之情却未必胜于他情。
在他明知是父亲有负于人在先,就无法熟视无睹仍由柳将军遗体曝晒还要遭受屈辱。而恰正是他的这一举,让柳夕阮没有对他痛下报复之手。
她只是带走了柳千颜,消踪灭迹的隐没在了林子之间。
“郡王,您看——!”谡深循声而去,看见了地下埋藏的一个个火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