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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崆峒黎闻言心中一凉,以为这话是对着她说的。
正要挣扎着起身,眼前却多了一个人。
崆峒黎看见她,便知道了。
柳千颜俯下身,探头探脑的看了几眼崆峒黎的脸色,然后缩回了脖子,口齿不清的也不知是对着谁在说话,“瞧着样子该有三个月了。”
徒留了一副背影给崆峒黎的谡深转回过身,崆峒黎这才注意到他们正在一个山洞里,只有洞口的地方燃着一簇火苗,她不知道为何这两个人会出现在此处。
他们不应该守在相山城里么。难道不担心辽军攻打相山城。
谡深道,“什么三个了?”
崆峒黎脸上一片燥热,恨不得立刻昏过去。不过柳千颜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用紧张,她不会出卖她。
刚刚心存感激,柳千颜开口就是,“别人家的肚子你也过问?”
谡深瞬间就明白了,尴尬的闭上了嘴。
崆峒黎的眼神中多了一丝绝望。对于这个妖女的传言果然不假,她绝对不是什么心思单纯的千金小姐。
谡深走了过来,俯身问她,“崆峒家的水师为什么要去辽夏城?”
崆峒黎虚弱的闭上了眼睛不想看他,“为了救鬼刃。”
谡深沉默了起来,崆峒黎忍不住要睁开眼了,她想问他,鬼刃真的叛离了么?为什么他们决定进攻浠水郡的时候他表现的那么痛苦。为什么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崆峒茗崇拜他,可是她不。
“当真是为了救鬼刃?”
“不然翼亲王以为呢?调遣还在训练中的水师走陆路而来,难道是为了给东亲王贺寿?”东亲王的寿辰确实快到了,因此辽军中也无心应战。
崆峒黎像是积攒到了力气,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眼神中带上一层毅然决然的决心,反问道,“翼亲王呢?翼亲王为何来这里。辽军对相山城始终虎视眈眈,翼亲王这个时候还有心情管闲事。”
“若是我不来,你就死了。”
崆峒黎的手指紧紧的握了一下拳头后再松开,“我崆峒黎不需要翼亲王可怜。”
谡深突然叹了口气,“就算看在霄国舅的份上,也该可怜你。”
像是戳中了崆峒黎的痛脚,她无声的抽泣起来。
柳千颜看的津津有味,见两人突然都不说话了这才插话进来,“是鬼刃让我们来接应你们的。”
“鬼刃?他怎么……”
“鬼刃在辽夏城听闻崆峒家的家将止步不前,他说自己了解崆峒小少爷的心性不是会半路退缩的人,所以担心出了事。”
崆峒黎止住了抽泣,满是苦涩的自嘲和冷笑,“我就知道!就知道……鬼刃不会轻易叛离的。”
谡深好奇道,“你很了解他?”
“我不了解他,但是我了解你。翼亲王用人唯信,像鬼刃那种忠犬似的部下是宁愿被主子活活的打死也绝不会叛逃的。”
柳千颜这个时候又凑了过来,“你很了解谡深。”
崆峒黎避开了她的目光。虽然内心极为不甘,但为了救下落不明的崆峒茗只能低声下气,“翼亲王,能不能请你,帮我找到阿茗。”
谡深面露惊讶,“我们赶到的时候就没有见过他。”
他们赶到的时候,营地正一片大乱。
有的说崆峒黎昏迷不醒,崆峒茗下落不明,此时大家都应该听从文诺寒的。可是亲眼目睹了文诺寒对崆峒黎欲行不轨的家将们不服气,斥责文诺寒以下犯上,两方就径自扭打在一起,谁都不服谁的。
属军原本正在暗中观察,看到崆峒黎挣扎着爬了出来,又体力不支昏倒过去,就顺手捞了起来,带到了谡深的面前。
谡深收到鬼刃送来的密函,心中的石头刚刚落了地,原来鬼刃在辽夏城中无事,东亲王显然信了他的话正一心一意笼络他。鬼刃也是假意讨好,让谡子谢认定他效忠的主子就是崆峒家。但是崆峒家的人始终不到就令他有些尴尬。
只要崆峒家想要接回鬼刃的心意够坚决,鬼刃就有把我让东亲王相信自己已经叛离了翼亲王的属军。
虽然感觉到有些对不起崆峒家,但人有所为,鬼刃为谡深所做的并不后悔。
因为谁都不知道崆峒家将明明已经启程为何迟迟不到,未免经转过多谡深决定亲自前来查看。而且身边带的都是属军的人,他对相军还是怀有几分警惕。
出发的时候更换了便行的服装,就看到一身如常的柳千颜跟了上来。
“跟着我做什么?”
“怕亲王有闪失啊。”
谡深蹙眉,“担心我有闪失?”
柳千颜摇了摇手指头,“不,不是担心。是怕。怕你有闪失。”
“怕和担心不是一个意思?”
“当然不是一个意思。担心,是因为出自对你关心。而怕,是因为出自对北疆以及你背后盟军的关心。”
说的还真是直白。
谡深点头,明白了。他就不该有指望,期待的越多,被踩入尘埃就越深。
既然她都不是个人了,如何能指望她拥有人的感情?她不过是模仿着巫女活着的时候的样子。搞笑的也好,活泼的也好,冷峻的也好。
终于明白她眼底深处的死寂是什么了。是虚空,是空白。是真正的什么都没有……
他并不想承认自己已经有些在意她的目光,在意她的过往,因为从小独自一人孤独惯了,他也会在无人的时候内心质问上苍,为什么就没有一个人能够听到他的声音,能够陪伴在身边,能够接受他要的其实很简单。
或许她能够懂?因为她孤身在这个尘世间飘荡的日子比他更久,更苍凉,更无人能懂。
每次亲近她,想对她说话。可是她投来的目光,空旷的就像一片无人的荒漠,他就不由得质疑自己,也许……又是不一样的?
她想要的,与他从来都不同。
柳千颜突然话锋一转,“与那位崆峒小姐旧识?”语气中似乎有试探,意味不明。
谡深略感诧异的顿了顿,她不像爱管闲事之人,“她是霄广常的外甥女。霄广常一府落难,自焚而死后几乎所有远亲外戚都避而远之。只有崆峒家这对姐弟特地赶去皇城,就是为了替舅舅一家收尸。”
而且阴差阳错,谡深差点就娶了这位崆峒小姐。巧的是他和霄广常都没有那个心思,所以完美避开了。
柳千颜是记得这件事的,她还刻意隐瞒过霄广常让转达给谡深的话。倒不是因为她早就知道霄广常一家会遭遇横劫,只是单纯不希望他与亥王之间过于亲密和彼此信赖了。
谡家人越是团结一致对她和北疆一点好处都没有。只有亥朝的内乱不断,亥王才没有力量趋近北疆。
只是她显然错估了谡渊,谡渊比她以为的审时度势更要精明。看出来亥朝境内的本家亲戚都不好招惹,直接朝着氏族藩王动手了!?
“哦,对!就是她?当年在皇城,我还记得你与霄广常的某个外甥女有婚约,看来就是她吧?怪不得,听闻人家身怀六甲,亲王的脸色都不淡定了。”
谡深细细琢磨着她,这话又是从何说起,“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本人的私事了?”
“难道你就不好奇,一个柔弱女子如何府庭家将的家主?而且偏巧,就在翼亲王内忧外患的时候不期而至,甚至还攻略了浠水郡都。”
崆峒家背后的势力是东周,这件事谡深准备暂时按下不谈,鬼刃就是为了调查此事才潜伏在内的,如今又为了帮他查东亲王对付相山城的计划而陷入险境。既然鬼刃让他帮一把崆峒家的姐弟,他只能相信崆峒家对鬼刃不薄,鬼刃才会心怀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