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终易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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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周王只有一个亲弟弟,就是这位免王。
他也是整个东周最好战的一个。
因此手下养的武士不同于东周其他的将士,格外跋扈横行,就跟土匪差不过。
之前那个帮崆峒家训练水师的教头文诺寒也是出自他的军中。
文诺寒还有个大哥,如今正是免王的亲卫。
自家好弟弟不见了踪影,不见人回来也不见消息回来,总是要担心的。
便趁机撺掇了免王来亥国境内看看,“荆条君到底在玩什么呢?”
免王本来就与荆条君不合,自然张牙舞爪的出来逛逛。
狭路相逢,遇到谁不好,就巧遇到了翼亲王。
在青薄沽眼里,所有亥国的皇室都怂不啦叽的。也就边关的辽军还有那么点战力。过去相山城的谡海为了讨好荆条君,避免东周武士军乱窜,可是送了不少好东西给东周王。
虽然自己也捞到了不少好处,但总觉得中间隔了一层,荆条君不知道藏匿了多少好东西呢。
免王觊觎亥国的富饶很久了,东周王虽然也觊觎,但到底是君王之主,不能那么光明正大的抢。而且荆条君说的也没错,亥国庞大,还有一个捉摸不定的北疆不知道什么情况,强攻之下容易引起反噬。不如慢慢蚕食。
对于这一点免王是极不认可的,但是大哥东周围已经与荆条君说好了,给他五年时间,五年之内他一定让亥朝内乱不断,各地亲王拥兵自重,彻底架空了年轻的亥王。
首先自然就是培植一支反亥王势力,也不知道怎么挑选的崆峒家。免王看不起,可为了不让功劳落到荆条君一人头上,装模作样也送了几个人过来。反正自家大哥是最喜欢看,一家亲的局面了。
但是人找不到了,人找不到自然就要找回来。这种简单的道理免王是最懂了。
“准备好了没有?”免王眼神示意。
什么样的人,带出什么样的部下。免王的部下,一个个都是土匪。
谡深就是想来看看东周的免王什么来路,不料一踏进来就龙门虎阵。
他也呆住了,这个免王脑子不好?在人家地头上凶成这样?合理么。
但合理不合理已再另说,眼下先要出去与自己的侍卫汇合要紧。
“崆峒茗——”谡深怼开冲上来的东周武士,一把抓住崆峒黎衣领,将她带到他和崆峒茗中间。
崆峒茗也傻眼,这么凶?!
青薄沽就仗着自己人多势众。整个镇子都被东周武士盘下来的。
谡深带来的人不会多,因为南疆这边的局面多亏了荆条君,他熟悉的很。
南疆亲王各自为营,这块地又不是他谡深旗下的,他根本不敢轻易带兵过来,最多带几个近身侍卫。
带着浩浩荡荡一波人在别个亲王的属地上奔跑,那才是真疯了呢。
“先护亲王离开——”侍卫们也惊了。不就是来抓一个拔刀,再厉害也就一个人,突然面对着一群凶猛嗜杀的东周武士?
他们刚刚才鏖战结束,还没喘过气呢。
崆峒茗护着家姐和谡深且战且走,东周武士确实不好对付,他简直怀疑自己要交待在这里。
最后只能寄希望于谡深,“亲王……若是我有什么不测,请一定护我阿姐一起走!”
谡深一把揪住他,“精神点。想想若是鬼刃在这里,他会放弃么?”
想到师父鬼刃,崆峒茗又是一阵愧疚。是自己去迟了……
在亥国,被东周人逼得节节后退,谡深也是哭笑不得。
“这是吕郡王的属地,想办法去通知……”刚才还在他身前的侍卫被一个东周武士抓住,当着谡深面就掰断了脖子。
谡深倒吸一口气。这群人,若是自己的属军真的遇上,恐怕也未必能占便宜吧。
拔刀这个时候出现了。
他真的是横空出世一般跃然眼前,没有人注意到他是怎么出现的。
但是他扭转的局面。
拔刀刺客出身,擅长近身战。而且目标不在伤亡,沙场打仗有的时候不一定要痛下杀手致人死地,而是打残对方最好,削弱对方战斗力同时攻坚对方心境,看到自家兄弟躺在地上哀嚎,没有多少人还能若无其事的往前冲吧。
刺客就不一样了,刺客是必须致人死地,万人群中只取目标首级。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都另外说事。
眼看着青薄沽周身几个贴身护卫一个个豁然倒下,武士们慌了,青薄沽自己也慌了。
“回来!统统都先回来,保护我!”
谡深这便得了喘息的机会。拉上崆峒家姐弟甩身就走。
……
刚摆脱了东周人,到了一处废弃的瓦庙修整。崆峒茗就把拔刀推到了墙壁上,一手按住对方肩头,一手扬起手中长刀。
“你是故意把我引过去的吧!”
拔刀推了几下他的手没推开,“说什么呀,我可是刚才救了你。”
谡深走过来,啪啪两巴掌把两人推开了。
在拔刀反应之前,谡深已经一剑抵住他的咽喉。
谡深眼神中带着杀气,拔刀瞬间收敛起了嬉闹的表情。
“临阵脱逃。挟持人质。拔刀,你胆子不小啊?还回来?”
拔刀举起了手,再慢慢放下,似乎没有自辩的意思。
瓦庙房梁上,柳千颜鬼魂般飘落下来,“我带他走的。”
谡深其实一路上追来,已经想明白几分,只是见到她这副了无其事的样子暗恼不过,“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不该来找你了?”
而且她说,是她带拔刀走的,几个意思!
矛头转向拔刀,“若你主子是柳千颜,日后就不用留在我相山城了。”
拔刀轻轻吹了声口哨,“我以为,翼亲王与柳小姐是一伙的。原来不是啊?”
谡深跟着柳千颜走了出去,留下拔刀与崆峒茗面面相觑,两人的眼神中都审度着对方,分别在对方眼底里看到了挑衅的目光。
到底还要不要打?
“是你把拔刀从中军叫走的?”
“没有他,你不照样赢了。”
“那麻烦柳大巫女能不能下次先与我招呼一声?他是你收络的人不错,可人在我的军中,上阵主将不在了。若不是边小贤,崆峒茗心思稳定,没有动摇的话,你知不知道会很……”
“杀了他。”
“谁?!”
“免王青薄沽。”
“这是在别的郡王属地上。”
“这也是在荆条君的地头上。”
“你是想嫁祸给荆条君?”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他这次来是为了崆峒家,就怕牵连了崆峒茗和崆峒黎。”
“那你带着他们离开吧。”
谡深一开始没明白她的意思,细究了片刻,心思顿然明朗,“你带了拔刀出来就是为了刺杀他?”
“没错。”同时给了他一个眼神:谁让你追来的?你不追来,什么都好办。你一来,崆峒茗也来,崆峒家的人都露脸了,青薄沽不就警觉了么。
谡深深吸口气,“柳千颜,我知道你帮我是为了北疆,我也答应过你。但是,你能不能每次行事之前先与我商议再定?你这样突如其来消失不见……”他蓦然顿住,自己是在担心她?担心一个巫女?她动动手指就能风卷云涌。
“是担心我?”果然,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眼睛,“那可不必了。”
“但你不是……你的力量,恢复了?”
柳千颜转动着手腕,是恢复了。然而正在流逝的那一部分是再也回不来了。
她的寿命的很短,准确说来是残影拥有的力量很短暂。因此她才不得不带上拔刀,以防自己遇到什么危险。
可是她不想告诉谡深,他没有必要知道。反而是让他知道后,她更怕打破他们之间的平衡,作为天宿巫女的残影她早已习惯于掌控雷电。
“况且我也不只是为了帮你,东周免王好战凶狠,与他东周王虽为同脉亲兄弟但脾气相差甚远。”她抬起头有些迷离的凝望着星空,“中星陨落。东周,似乎即将面临君主更替了。”
她看到的中星陨落,其实就是一向闲云野鹤的东周王病重了。然而皇子年幼,皇位继承权不定,青薄沽是畏惧兄长的,亥朝素来是荆条君的主场,可这个时候他敢于无视兄长叮嘱,横插一手实则就是在挑战兄长的底线。
与荆条君以治理为法则的思想不同,青薄沽是军武思想,所以他的目光不在亥国亲王属地交杂,人口繁多且内争不断的南疆,而是地广人稀,安于现状的北疆。
……
“谡深,你看!繁星。”
她指着天空,在谡深看不见的地方,有一颗闪耀的星星。
“繁星是什么?”
“是师父。”
“那个妖人?”
“他不是妖人,是祭司的后裔。但是血脉不纯,无法与族人一样飞升。于是他就陪伴着我,妄图成为我的长辈。可是他却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凡人,而我却是残影。我能感受到巫女生前的一切,而他看到的不过是石壁上的文字。就像你看到的那些。”
谡深心情有些怪异,她在说着遥不可及与他毫不相关的事。但是却听的很认真。
他知道她的力量会像潮汐一样起起落落,她经常表现的神秘是为了迷惑敌人,对她来说凡是活着的,皆是敌人。包括他。
可是谡深发现自己更希望她处于潮退时候的弱势,那个时候为了自保,她会流露出普通人一样的神情,而不是看破一切的站在历史浪潮顶端的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