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常脱了鞋子才悄无声息的攀爬了进去。
里头传来悠扬的琴声,是小文先生在抚琴?侯常再用力贴近了仔细听,终于听到了轻微的说话声,且是一男一女的声音!
小文先生是男人,那女人是谁?而且说话的男子声音明显就不是小文先生的。
就在侯常打算偷偷在窗户纸上戳的窟窿的时候,突然门咯吱就开了。
他想跑,可左右两边都长长的楼梯,他卡住了……
走出来的人一身属军卫的服饰。侯常更惊讶了。
这个时候只能装醉!侯常暗自告诫自己。
于是故意踩出醉酒猫八步,走的十足辛苦,同时口中念念有词,“圆儿呀?圆儿——”
属军卫显然真信了,以为就是普通酒醉的客人。
过来就架住他的手臂往外拖。经过厢房门口的时候门没有全合上,侯常眯起眼睛来往里看,竟然看到了个认识的人。
不就是谡辟的那位母老虎妾室曲忽么?
厢房里头的人显然不少。还有个背对着门坐着的男人,不知身份。
被扔到外头地板上,等到属军卫一走开,侯常就逃回了谡辟所在的厢房。
见到已经把自己灌醉的不省人事的谡辟,侯常莫名同情起来,怪不得洛郡王总是郁郁寡欢的,身为男人居然让自己的妾室在外苟且,难道是因为……他不能了?
“郡王啊,唉……你有话就对我直说吧。”
谡辟醉的不行,“有话、何话……你说、说。我都听……听你的……”
……
属军卫将房门重新关上。
“是什么人呢?”
属军卫撇了撇嘴,“喝多了的酒客吧。”
白灵慢慢收回了目光。
另一头,曲忽小心翼翼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有些忐忑。
坐在她对面的男人正是东周荆条君,也是当今亥王的朝上谋士。
“师父?”白灵见荆条君面前的酒杯空了,正要满上,荆条君却只手挡开了。
目光警惕的扫过周围,刚才喝醉趴窗口的酒客让他直觉不太对,“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散了。”
“师父,您这次打算留多久?”
荆条君余光若有似无瞟过曲忽,示意白灵避开外人他们单独再聊。白灵明白了,默默的收起了酒杯,将酒壶推到了文先生面前,“先生继续小酌吧。我们就不打扰了。”
文先生抚琴的动作丝毫没有受阻,缓缓抬起头点了点,也没有说什么话。
在这里他是不需要说话的,他只需要安安静静的抚琴,确保洗红楼里永远有这样一个安静的角落可以令荆条君商议要事就可以了。
其余的事情不需要他关心。
周围是不是安全?那是属军卫的事情,有白灵一手料理。
荆条君在南疆的布局如何了?也不是需要他操心的。
当年他家破人亡流离失所,是荆条君收留了他,作为回报他知道自己今生是无法摆脱这个野心勃勃的人了。
他不知道白灵的遭遇,也不知道曲忽的来历。但是由己度人,可猜测一二。
荆条君返回自己的住处,白灵则与曲忽一起回郡王府。
属军卫轻声在白灵耳边低语了几句,白灵的脸色煞时有些不耐,她看了一眼曲忽,曲忽瞬间觉得有些紧张。
“夫人啊,郡王与文史大人出府了。”白灵慢条斯理的说着,一副事不关己。
这个男人!曲忽心头一怒,可在白灵面前也不敢表现出来。
两人的地位似乎颠倒了。一开始曲忽单纯的以为,所有的一切都是掌控在自己手里,是在她千百追求者之中选择了谡辟。然而最近才从白灵的话音外听出来原来自己早就受了她的鼓动。
而且白灵的身份一点都不简单,红姑早年收养了白灵是真事,可是红姑之后遇见了荆条君,一脸聪明相的白灵立刻被荆条君看中了。
荆条君将白灵留在红姑身边,学习为人处世应酬男人的技巧。可同时又命人另外训教这个丫头,让她成为自己的眼线。
白灵帮着曲忽出谋划策,如何架空洛郡王的时候,曲忽方才觉得自己小瞧了这个丫头,可当白灵连她都一起架空,属军卫只听命于她的时候,曲忽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危险。
但在她将自己的发现告诉谡辟之前,白灵先说服了她。
“是要成为主人,还是永远的妾室,是在你一念之间的。”白灵的话术鼓动性极强,而且白灵是跟曲忽一起长大的,对曲忽的性格极为了解,她知道曲忽自负清高,但同时又自困于出身无可奈何。
“你确实长得很美,谡辟性子也软弱。但他终究是男人,男人永远喜欢年轻而漂亮的女人,红姑从小就教过我们,不必我再重复一遍。选择谡辟只是第一步,若是曲忽你愿意止步于此,就只当是我高看了姑娘你。”
曲忽眼睁睁看着自己掉落进白灵的手掌中。
“谡辟终究会厌倦你,将你扔在一遍。可悲的是,你没有父母,没有兄弟,没有强势的娘家替你撑腰。只需要小小一个千金小姐就能将你踩在脚下。你会像红馆年老色衰的嬷嬷一样,一把年纪了还只能洗衣砍柴,遭人谩骂。以曲忽你的性子怕是早就悬颈自尽了吧?”
曲忽颤抖的将葱白的手指放在了白灵的手掌上。
“这就对了。以后我们姐妹一心,洛郡王算什么?以后南疆,都听我们自家姐妹的。”
听到白灵说谡辟和侯常溜出府了,曲忽心下立时是不高兴的,但只盘算着回去后怎么教训那个男人。
不料白灵却说,“既然师父来了,我们就不需要那个男人了。”猛然回头看向曲忽,“你不会舍不得吧?”
曲忽惊呆了,不需要?什么叫不需要了。他是洛郡王啊!
“白、白灵,你的意思是?”
白灵咧嘴一笑,“逗你玩呢。不要紧张嘛。瞧瞧你,吓得冷汗都下来了。一夜夫妻百夜恩,当然晓得你是真心疼郡王的。不过啊,是不是也对他管的太严了。男人么,偶尔也要给他们一些自由的。”
“你是认真的?”
“是啊。”
“我为什么要给他自由,我是在保护他……”话一出口立刻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小心的瞄了一眼白灵,“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说你要对他不利。”
白灵淡淡的叹了口气,“有时候也挺羡慕你的。至少身边还有一个洛郡王。你放心吧,我会把他留下来的,哪怕师父真要用他祭天。”
“祭、祭天?!”
“说笑的呀。”
“白灵,那位荆条君大人,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亥朝的天下,终究是谡家的。而东周的天下,就未必了……”嫣然一笑,“罢了。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你又不明白的。”
“白灵,谡辟这几日总对我说,他在做同一个梦,你说……”
“他的遗梦你还当真啊?”
“可是他说他梦到了翼亲王回来了。会不会是真的?”
白灵表情一滞,但立刻又恢复了不屑,“谡深在北疆好好的做他的藩王梦呢。不会那么早醒来的。”
“藩王?亥朝的藩王不都是外姓的人么。”
“哟,你还知道这个啊?”
“我……我又不是……傻子。”
“亥王很快就会下令加封藩王之事,信不信?我会算命。谡家的人都是一样的,只能哄着,打压不得。越打压,反抗起来越激烈。不信啊,你回去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