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亥王之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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烫金黄纸黑封花名册摊放在谡深的案前。
谡深不由得暗叹这位都使大人的游说之力,心想谡渊选中了这个人是有些道理的,身上确实有些令人唏嘘的执着。
“亲王,这乃南疆十六城城主的联名簿。”
南疆一共大小二十一城,其中谡姓封属城池占据一半,曹八斗可以在短期内得到了十六城城主认同,耗费的心力定然不少。
“都使大人,辛苦了。”谡深举杯,这一次他是诚心诚意。
曹八斗也不推辞。换盏之后一饮而尽。
“翼亲王,觉得本都使的诚意如何?”
谡深帮曹八斗的空杯满上,“如今属军已经蓄势待发。南疆众位亲王也不再以谡深为敌,多亏了有都使大人不辞辛劳的走动。”
曹八斗是可以把人拉的很近,也可以将人推的很远的人。对于谡深,他显然是不愿意推远的。
“不瞒亲王直说,在短短半月之内,说动大半个南疆的城池主,表面上看来是我曹八斗以三寸不烂之舌撬动人心,实则是因为有翼亲王这位坚硬的后盾。属军只强盛日益可见,翼亲王只严谨克己有目共睹,因此那些城主才会愿意以待守之势,信任与亲王的联手。今日若是换做……”曹八斗的话戛然而止,他本想是说,若今日换做亥王谡渊,这些城主怕是就没那么容易被说服了。
然而他还是在谡深面前保留了一些,虽说常言道皇亲宗室手足如利刃,谡渊对待皇城中的兄弟们也是毫不犹豫,但是难保会有人言之外,到时候再把自己搭进去岂不就可笑至极。
谡深见他说话甚是小心谨慎倒也颇为赞同。有些人就怕拾了道便口无遮拦,以为与你关系近了,就什么话都说,什么举止都失了分寸,这样的人哪怕劳苦功高最终也难免落的清寡的下场。
曹八斗这位都使既然有意相助,也已表现出了诚意,谡深自然也坦然相言,“早年我进皇城,曾与亥王有约在先,他日若是亥王遇到危难,我必全力以赴。虽然亥王这些年的伐兵不济,令我在南疆的日子过的也谨小慎微,但却不是为违抗他的理由。”
曹八斗颇为认同,“亲王所说的是,自亥王登基以来,我也始终仔细观察亥王。亥王是个不愿明确的作出决策的人,总是将事拖至极尽,待一方无可忍耐,再以后发制人。亥王虽然想要一统南疆,但一时之内怕不会有所动作。可我们若是等下去,却也不利。”
为了能够及早了解到谡渊的态度,曹八斗决定择日返回皇城。南疆已与谡深连成一气,他只要说各亲王已然达成共识,就算大功告成。东周王要的人也已经北逃,不知何日才能抓住,东周军难以此借口再强入南疆。
而亥王对南疆地域甚是不详,只要谡深稍加缴纳赋税,再加上曹八斗回城添油加醋,就能让亥王相信南疆的诸亲王心中还是有祖宗,有大统的。
……
曹八斗离开浠水城后没怎么休息一路火急火燎的往皇城赶去。
侍从不解道,“大人来的路上一路观山观水,为何回城却如此着急?亥王那边也没有给我们一个框死了的期限呐。”
曹八斗心事重重忍着火气,“你不懂。亥王派我出行,本是没打算成事的。不过走个犄角罢了。”
侍从大为惊讶,“为何呀?大人明明是因为身负重才,才得委以重任的。亥王如何对大人毫无信心呢。”
曹八斗这时却冷笑了,“就是因为我不傻,宫廷里那位才对我重事相托。先前一路走走停停,就是我早已知道不会有什么结果了。若是有了结果,对我反而不利。然而……”曹八斗看了一眼侍从,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说也罢了。”倒不是他信不过自己的侍从,都是从自己家里带出来的人,在南疆也是同进同出,这些人若再出卖他,那他就是活该。
“知道的多了,对你未必是好事。”
可是曹八斗这般小心翼翼,路上低调行事,依然还是遭遇了横祸。
“前头山体滑坡。”赶马车的侍卫匆匆回来禀告曹八斗,“大人,要不我们绕路吧?”
曹八斗内心斗争了一会儿,“去问问父老乡亲,这滑坡是不是经常发生?若是通常的事,大抵什么时候能通路。……啊对了,你问的时候语气好一些,别一副与百姓有深仇大恨似的。”
侍卫不在意的“唉”了一声。心想大人如今转了性了?在皇城那么多年也没见如此害怕出风头的。
山城边的百姓显然早已司空见惯了这种程度的滑坡,所以在他们轻描淡写中侍卫就当了真,赶着都使大人的马车到了路边慢慢的等,一边等还一边嫌百姓们挖的慢,于是纷纷上前帮忙。
可是等山道差不多可以通行的时候,回头一看,“咦?大人去了哪里……”
以为是大人去解手,心心念念的等了很久,直到天也黑了,才逐渐的意识到大人或许是在哪里出了事?
先前还好心安抚侍卫的百姓们都一个个走了过去,最后只剩下了都使大人的马车以及守着马车的侍卫,大人却不知了所踪。
侍卫们僵硬的等了两天,才想起来要回头去报官。
其中一个侍卫惊醒,“这里离开浠水城还不远,不如返回去找翼亲王帮忙吧?”
谡深一听几人的描述,就意识到曹八斗是被人劫走了。那场山体滑坡可能并不简单,他在南疆也是生活了有些日子,南疆多雨,滑坡确实很频繁,但是那一条山道却并不常见。
带着属军追了过去,四下一询问,居住在当地的百姓竟然都不记得有那天的滑坡了。侍卫意识到不好,立刻尖叫起来,“确实发生了!那天还遇到了一家子准备探亲的官人呢。当时就我们两架马车。”
谡深问道,“你确定,马车也是来自山城的百姓?”
“那驾车的男人是这么说的。”
可是当地的百姓说法却截然不同,“我们小山城,哪里来的马车?要么是官爷听岔了,要么就是对方瞎说。”
侍卫们面面相觑,“翼亲王,这可怎么办?”
“看来,你们的大人是被人劫走了。”
侍卫们的脸色更如死灰一般了。若不是谡深就站在他们眼前,怕是几人已经开始商量着该怎么逃走了。
谡深让人分散了去问,最近山城里有没有来什么外人。
很快有了答复,确实有那么一伙人,但看起来不像是一家人。他们在偏僻的山谷里占据了一家无人的瓦房,明明有许多人却经常只有一两个人出入,而且也不知道他们吃什么,不干活也不找工。
但是等谡深找过去的时候,那片瓦房已经搬空了。
属军士兵询问了山城里头的更夫,更夫告诉他们这伙人说话不像是南疆的。
属军中有擅于追踪的,从车辙的痕迹看来,马车似乎向着皇城的方向去了。
然而谡深却并不这么认为,他吩咐了两名士兵追上去,一面却带着属军和曹八斗的侍卫向着反方向走。
走着走着,他们又找到了马蹄印,因为有一队人,似乎也挺扎眼的。
马队的足迹靠近了百谷城后就消失了。
谡深遥遥的望着百谷城。城主就是自大且目中无人的享亲王。他与谡深是平辈,但是年纪却与谡百绛相近,因此与南疆诸亲王之间也总有些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