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日里就会舞刀弄枪,要他娶这样的女子回家,还不如杀了他算了。
“中意?人都没见过,何谈中意不中意。”
说起这个,石司明就十分恨铁不成钢:“他倒是中意了别人,也不想想别人无故在他面前卖好是为了什么!”
曲氏一惊:“怎么,袁家不妥当?”
石司明顿了顿,诚王可能跟袁家暗通款曲之事还没有证据,没必要跟妻子嚼舌根,但是却不得不防着袁家借故生事。
他叮嘱道:“如今正是万分紧要的关头,宁可叫三郎在家中读书,只说要筹备科考,耽误几年都不碍事。千万不要让他在外面生事!”
“郎君要三郎参加科考?”
大凌建国,为了压制世家,开科募贤,科举与举荐并行,也算是给寒门子弟一条上升之路。
石家作为大凌新世家,嘉平帝手里的一杆旗帜,自然是要支持的,每次开科取士,都会让门下读书人去参加考核。
但让石家嫡系子弟参加科考,还是第一次。
“若是始终无法更进一步,参科考核也并无不可。”好过石垣整日游手好闲,被人利用了也不自知。
周王要是这一两年内都无法当上太子,石家也很该沉下心来,好好琢磨琢磨嘉平帝的心思了。
冲的太猛,就像当年的谢家,难免成为笼中鸟,被人一网打尽。
曲氏听他语气不对,朝堂之事又不该她过问,便拿家事来问:“快要过年了,便是要三郎读书,也得过了这个年节才是。且二叔三叔将要回京述职,妾身还想着让三郎多受些两位叔叔的熏陶呢。”
石司明不满:“慈母多败儿!也罢,且让他松快过个年,出了十五你便给他收拾了行装,直接送去族学。”
“妾身省的了。”
石司明又道:“二弟三弟回京,怕是要在御京城里留上一段时间了,你便多看顾些,提点一下家里的孩子,安分守己,不可惹事。”
他压低了声音:“尤其,见着镇国公府的那两位,都尽让着些。”
曲氏道:“这是,定下来了?”
石司明点头:“不出意外……而且,年后怕是要对西北用兵了。”
家国大事她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并没有体会到石司明暗里的担忧。
她只知道她需要顾好整个石家,不让家中琐事成为男人在外拼搏的绊脚石。
曲氏暗自下了狠心,如今不是心疼儿女的时候,待大事尘埃落定,日后有的是机会弥补她的慕兰。
如今,也只能委屈她了。
石慕兰被曲氏叫到正房里,听了一肚子的安慰劝解,最终从母亲嘴里得了一句实实在在话。
“你祖父已为你寻了一门好亲事,是青州八百年世家谢氏一族,待翻过年,那谢家儿郎便会上京送聘,介时你便躲在为娘的屋子里,瞧上一瞧。”
石慕兰嘴里又苦又涩,她肖想了十年的周王世子妃之位,终究是落空了。
揪紧了手中的罗帕,她低声问曲氏:“表哥……不是,世子他,要与……那位,定下了吗?”
曲氏无言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这都要看上面的意思,终究与我们无关。”
石慕兰抿了抿唇:“既然与我无关,为何……”
为何这些年来,周王妃处处拿她作筏子?石家上至祖父,下至兄弟姐妹,都无一人有言语?
为何,给她做了十年的美梦,还要一朝打碎?
曲氏安慰她:“世家女子,大多如此。我们受世人追捧,享尽了世家荣华,便要受家族的驱遣。”
为家族牺牲。
于世家而言,族中女子皆是棋子,得用时自然千娇万宠,没用时弃之如敝履,已是常态。
石慕兰知道,由石太师出面,与谢家联姻,还是她占了便宜。
也是石太师对她的弥补。
看在石太师的面上,谢家便会高看她一眼,待她嫁过去之后,随着周王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她在谢家的身份地位也会随着水涨船高。
而有她居中调和,石谢两家,兴许能够携手并进,重现昔日辉煌。
石家觉得,如此补偿,足够了。
石慕兰笑着点头了。
她十四年的短暂人生里,唯一一次冲动便是被袁婉茵挑唆,为她向陌微凉发难。
然后,她就被当成了弃子。
她的骄矜,她的自傲,在那一刻都被摧毁了。
做那件事之前,其实她是抱着侥幸的,兴许父母那般疼爱她,能够原谅她的一时冲动呢?
然而她错了。
她没有任何资格骄傲,她所自豪的一切都建立在她的家族之上,而她的家族,决不允许她任性妄为。
她安静乖巧,默默配合周王妃的小动作的话,也许还可以被周王妃庇护着。但是当她稍稍露出爪牙,想要争夺不属于她的东西,周王妃第一个就不放过她。
她是多么的羡慕陌微凉,毫不费力地便抢走了她最喜欢的表哥,和她最喜欢的那个位子。
她又是多么的憎恨陌微凉,她求而不得的东西,她却不屑一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