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海船完全离开了那一团阴影,甲板上的暗卫才隐约看见那个超大海兽究竟有多大。
“我的天!”
“这是一条鱼?确定不是一艘沉船?”
“这海兽跟咱们这艘海船也不差什么了!”
“我觉得我这小身板连给它塞牙缝都不够!”
“……我有一个问题啊,它不会从水里跳出来,将咱们一口吃掉吧……”
那个暗卫话音没落,便见那团阴影快速地浮上海面!
陌微凉惊叫:“快!抓住身边任何能够稳定身形的东西!千万不要被甩……”
陌惊弦突然抱着她往甲板上一按,将她整个人都压在身子下方!
海船猛然向上一抛,然后所有人都听见了一声奇异的鲸鸣。
那声音旷远悠久,仿佛跨越了时间,从遥远的过去直达他们心底!
顷刻间,连那喧嚣的海浪声也被压抑了下来,深邃浩瀚的海洋徒留它空寂的声音,从未知之地而来,又去往无尽之处。
陌惊弦懵懂间睁开眼睛,恍惚间却看见了一张梨花带雨,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那张脸,不论是秀长的眉,还是湿漉漉如同小鹿般的眼睛,亦或者是微翘的鼻尖,和殷红的菱唇,都是他无比熟悉的。
是微微。
但是却又有些陌生。
她的五官似乎长开了,稚气褪尽,眉生春意,眼角含情,五官潋滟极了,偏偏目光懵懂纯净,一滴泪水挂在下睫毛上,欲坠未坠。
她怎么哭了?
他还没有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个哭泣的脸便迅速换成了一张惊奇的脸。
五官还是那个五官,但是眉眼之间的潋滟风情尽数褪去,目光不再懵懂,反而多了一丝染尽风霜后的沉静。
不哭了。
他心底也不知道是遗憾还是心疼,那一滴欲坠未坠的泪水,沉甸甸的挂在他心上,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想着那一滴泪,良久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距离是不是有些太近了?
他像是被烫到了一样,手忙脚乱地爬起来。
好在此时海船的颠簸逐渐平缓下来,众人心有余悸地看着那海兽朝着深海方向远去,没有注意到这边。
陌微凉也爬了起来:“哥哥你的衣裳湿了……”
海船被海兽带起的海浪上下抛飞,卷起的浪花飞溅到甲板上,陌微凉被他护得好好的,倒是一点儿海水都没有沾上。
可陌惊弦后背都湿透了。
她一说话,他就忍不住盯着她殷红的小嘴,看她朝自己走了一步,他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打中了一样,慌忙往后退了好几步。
他的动作实在是太大了,引得众人都忍不住看过来。
陌惊弦只觉得身上燥得很,匆匆丢下一句:“我去更衣!”
转头就走。
只不过那个背影实在有些狼狈,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感觉。
陌微凉挑了挑眉,不禁有些疑惑:她是毒蛇还是猛兽?为什么他对她唯恐避之不及到这种程度?
难道是她逼得太紧了,吓到他了?
接下来好几天,陌惊弦都有意无意地避开了她。
她都要愁死了。
第一次自我怀疑,难道是她自我感觉太良好了,其实他一点儿也不喜欢她?
全是她一个人在那里自作多情?
陌棠看着小闺女面无表情的,第三次将汤匙往他鼻孔里塞,终于忍不住了:“微微,你要是不想帮爹爹喂药,你可以直说。”
不要这样折磨他。
她讪笑:“怎么会!能服侍爹爹,女儿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不愿意。”
陌棠幽怨地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看了汤匙一眼。
陌微凉顺着他的视线一看,才注意到自己又把汤匙往他鼻孔递过去了,、
她连忙改变方向,递到他嘴边:“是我想事情想得出了神了,爹爹来,张嘴,啊——!”
陌棠哼唧了一声,还是没有戳穿她:“把碗给我吧。”
一勺一勺的喂药,也不知道是谁发明的,本来能够一口喝下的药,非要这么一勺一勺地去尝那个苦汁子,自找罪受。
陌微凉无奈,只好把碗递给他。
他正想着一口干了,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声:“是常州莫家的旗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