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晴有雪来跟有雨交班的时候就发现别夏斋里洋溢着一股欢快的气氛。
尤其是有晴居然从陌十九那张常年冷硬没有表情的脸上看出一丝儿愉悦!
她不由打了一个冷战,悄声问有雨:“怎么回事,昨天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有雨夜里被有月带走又带回来,只以为自己是打了一个盹儿,茫然道:“没有什么事情啊,夜里县主睡得香,并没有什么事。”
难道是错觉?
有晴正在那里自我怀疑,便看见有月蹦蹦跳跳地跑过来了。
路过陌十九身边的时候,俩人还心照不宣地换了一个眼神,然后迅速分开,若无其事地各司其职。
绝对有事!
有晴就留了心,暗中观察。
直到陌惊弦来陪陌微凉用膳。
两个主子用膳一向是不要人伺候的,有晴有雪摆好碗筷便主动退到门口候着。
有晴轻轻碰了碰有雪:“你觉不觉得今儿个,小公爷有些怪怪的?”
有雪小心翼翼地用余光扫了一眼,只见陌惊弦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陌微凉用饭,那眉梢眼角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骚气?
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用气声回答:“你也发现了?”
不光是小公爷,就连县主也都怪怪的。
有晴闻言连忙点头,不动声色地朝屋子里看了一眼,只见陌惊弦伸出手,以食指托着陌微凉的下颌,拇指在她唇边轻轻一抹,似乎是在为她抹去不小心沾染的汤汁。
有晴浑身一抖,连忙收回目光:“你不觉得,好生奇怪吗?”
何止奇怪!
这种新婚夫妻蜜里调油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有雪想起曾经秀嬷嬷对她的教导,硬着头皮照搬出来镇压这种诡异的感觉:“如今府里只剩下小公爷与县主了,兄妹间亲近些总比感情生疏要……好……的……吧?”
她越说越没有底气。
“真的?”
“大约……反正秀嬷嬷是这么说的!”
“秀嬷嬷经的见的比咱们多多了,她说的大约是没错,的吧?”
有晴有雪俩人面面相觑,既说服不了对方,也说服不了自己。
屋子里,自以为非常收敛不会被人察觉隐秘的心思,其实已经暴露无遗的陌惊弦,和其实什么都清楚却要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内心快要飞起来脸上还得装出一副平静模样的陌微凉,这一顿饭吃得略微有些艰辛。
眼看着陌惊弦蠢蠢欲动,从给她擦嘴到给她投喂,慢慢地整个人朝她身边蹭过来,再不阻止,这人就不知道要干出什么事情来了。
她干咳一声,放下碗筷:“我吃好了。”
他皱眉:“你今天吃得有些少,可是饭菜不合胃口?不然让厨房再做一道汤来?”
她连忙阻止:“我是真吃好了,天气渐热,吃不下许多。”
他勉强接受:“吃不下就算了,下午让厨房为你准备些消暑开胃的茶点。”
她赶紧转移话题:“对了,有件事要与哥哥商议。”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便是了,不必商议。”
只要她不离开他,不管做什么,他都会在她身后为她兜底。
陌惊弦的赤城她是见识过的。
一旦他认定的事情,无论如何都要做到。
而他认定的人,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会护其周全,哪怕赔上他的性命。
这人从来都是对人,不对事。
她撒娇:“这事儿有些难办,我一个人做不了,哥哥帮我好不好?”
陌惊弦看她眸中泛着微光,唇角含着浅笑,拖着嗓子问自己好不好,只觉得恨不能将一颗心都捧出来给她。
恍惚间想起,上一次她这般撒娇的时候,他怎么说来着?
好像是说,好好说话?正经一点?
呵!
他现在只想回到那天将说那些话的自己就地挖个坑埋掉,上门再压上一方巨石,绝对不让那个自己再出来作祟!
“好,”他听见自己如此回答,声音有些暗哑,“怎么都好。”
陌微凉觉得有些招架不住。
这人突然开了窍,怎么这般撩人?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摒弃掉脑子里冒出来的奇奇怪怪的想法。
“谢元可能与李尚书令家有所往来。”
他一怔,迅速冷静了下来:“怎么说?”
“哥哥一直不想知道这些年都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从不勉强。只是如今出了一个李荐心,有些事情已经无法避免。”
陌惊弦想起李荐心写下的那些密文。
昨日他并没有看着整篇密文被解读完毕,就离开了。
但是有李荐心亲手写下的解读正文,再与密文进行比对,其实他已经能够自行解读剩下的内容。
他知道,七年之后诚王寂竞彦登基为帝。
知道她会被寂竞彦废弃,发配西北。
知道他自己会被处以凌迟之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