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事已至此,也只能将错就错了。
虽然过程有些不尽如人意,但是结果跟她所要求的“既要能够引出齐大儒,又不必拜入山和书院”,差别也不是很大,吧。
反正她的最终目的,是等北宸太后那边镇压不住朝臣,小皇帝失踪之事被揭露之后,齐大儒能够挺身而出,力挺小皇帝。
证明小皇帝这段日子为了潜心求学,放下自己皇帝的身份,以一普通学子的身份在山和书院读书,而非失踪。
要达到这个目的,第一要齐大儒主动收下小皇帝这个学生,第二要齐大儒主动替小皇帝正名,拉拢一批清流站在小皇帝身后为他撑腰。
她本来想借着谢愚与齐大儒的理念冲突,激起齐大儒惜才之心,再“不小心”暴露出小皇帝的行踪,让齐大儒产生“不能让谢愚教坏小皇帝”的心思,主动收小皇帝当学生。
现在嘛,算了,反正已经崩了,该咋咋地吧!
话痨的世界她不懂。
小皇帝的事情就交给谢愚好了。
她管不了!
她还是老老实实看着北宸朝堂和北宸太后的博弈,等着北宸大宗师从边疆赶回来主持大局,再想想有什么办法能帮孟雅将神魂养回来。
也不知道这一次北宸朝堂要死多少人。
随着小皇帝失踪日久,上京的气氛越发凝重,大街上随处可见身着甲胄的羽林军来回巡逻。
与之相反的,则是街上行人越来越少了,百姓即便出门也都是行色匆匆,不敢逗留在外,各式商铺酒楼都门可罗雀。
谣言虽然被镇压了下去,但是这情景反而越发佐证了小皇帝失踪之事实。
北宸几位重臣去后宫求见北宸太后,要求亲眼见一见小皇帝。
也有朝臣上奏,让太后下懿旨召回摄政王。
摄政王在上京的府邸外也遍布眼线,甚至还有人趁夜摸了进去,想要探寻摄政王的踪迹。
然而摄政王府上的侍卫也不是吃素的,将贼人当场拿下,一顿严刑拷问却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将被刑讯得不成人形的贼人,一路敲锣打鼓地送到了上京府尹处。
为波谲云诡的上京形势又添了一分波澜。
这些都是北宸陌氏送来的消息。
饶是对这些朝堂倾轧不甚了解的陌染也有些惊异:“这北宸的朝廷这么强势吗?”
威逼当朝太后,夜探摄政王府,大有一言不合就把太后打成谋害小皇帝的罪魁祸首之意。
丝毫不曾顾忌北宸皇族的颜面。
“小叔叔有所不知,北宸最大的弊端便是这阶层固化,贵族生来便是万人之上,平民没有任何可以改变出身的途径,而贱籍上的人则永世为奴为婢,不得翻身。”
虽然百年前北宸废除了奴隶,但是并未废除贱籍,也未打破阶层之间的桎梏。
这也导致了北宸奴隶从明转暗,明面上不再称贱籍之民为奴隶,但是私底下却还是把贱籍、甚至是把平民当做奴隶对待。
而贵族阶层掌握着北宸绝大部分的资源,把持朝政,垄断市场,与北宸皇室分庭抗礼,比之南凌的世家门阀还要危害深远。
只不过南凌建国时日尚短,世家门阀都是前朝积累下来的,对本朝的影响还没有严重,还有除旧弊、革新政的机会。
北宸的贵族阶层则是根深蒂固,贵族的爪牙渗透了整个北宸的方方面面,想要除贵族之弊,怕是要伤筋动骨。
一着不慎,很可能会引起全国贵族的反抗,直接将北宸皇室掀下马来。
“在贵族眼中,皇室便是大宸最大的贵族。贵族们推选皇室出来管理大宸国事,是为了维护贵族们的整体利益。如果皇室无法做到此事,那么贵族们就很可能重新推举出新的皇室取而代之。”
北宸的贵族们与南凌的世家门阀们,从骨子里都缺乏一种对皇帝的敬畏之心。
他们起初全力支持皇帝登基,是为了要维护自身阶层的利益。
他们视皇帝为这个阶层的管理者,会给皇帝足够的尊重,但并不认为自身就低人一等,必须对皇帝言听计从。
一旦皇帝的行为举止与他们的初衷相违背,损害到他们自身的利益,他们就会抛弃这个皇帝,转而推举另一个能够维护他们利益的新皇帝。
如此循环往复。
八百年传承不息的青州谢氏便是这样来的。
所以,北宸贵族们发现皇室已经失去了维护他们阶层利益的能力——主要是人丁凋零,缺乏对朝堂的掌控力——即便是皇室并没有真的触动他们的利益,他们也蠢蠢欲动想要更换管理者。
毕竟,想要当这个管理者的大有人在。
上辈子,陌微凉和孟雅是冒着鱼死网破的风险,开海运,办工坊,硬生生从贵族手中撕开一条新商路,培养了一批新贵族与老贵族们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