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朝恩……”宁妃清冷的面容上泛起怒意,“寂曦明连你的脊梁都打断了吗?”
他又退了一步:“娘娘慎言!陛下的名讳不可轻易提及。”
宁妃闭上了眼睛。
何朝恩又后退了一步:“娘娘如果没有……”
“你若是离开此处,便替我收尸吧。”
他不禁抬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她面上的怒意已经全部消退,只留下一片决然。
她是认真的。
如果他执意要去追那个人,她做得出来以命相搏之事。
他沉默了一下,语气带着一丝哀戚:“你要做什么,告诉我,我来帮你做。”
不必要牵扯进那些肮脏事情里。
宁妃不为所动:“我要你在这里,站上一刻钟。”
何朝恩叹了一口气,将拂尘搭在手肘处,向她躬身道:“老奴,遵旨。”
宁妃似是不愿意受他这一礼,朝侧边横跨了一步。
两人静静站在那里,相对无言。
一刻钟之后,何朝恩喉咙动了动,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宁妃看着他的身影隐没在黑夜之中,纤细的身子晃了晃,被明思嬷嬷一把扶住了。
“娘娘!”
宁妃一把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嬷嬷,我好恨!”
明思嬷嬷反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嬷嬷都明白,娘娘您受苦了。”
“我受的这点苦,算得了什么。”她抬头看着前方的黑夜,似乎还能看见那个岣嵝的背影。
还有人比她更痛苦。
“娘娘,回去吧,咱们出来太久了。”明思嬷嬷劝她,“来日方长。”
是啊,来日方长。
她点了点头:“回去,等会儿城门就要关了。”
那个时候想要出城,就麻烦了。
明思嬷嬷将她扶上了藏在角落里的马车,放下了车帘子。
这条长街的阴影处,何朝恩目送着马车缓缓远去,直到目光穷尽也再看不见了,才收回目光。
一路疾行,赶回皇宫,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嘉平帝端坐在紫宸殿御座之上,冷冷地看着他:“你去哪里了?”
何朝恩低眉敛目,深深弯下腰去:“回禀陛下,老奴去追那个闯宫的黑衣人去了。”
“哦,那人可追到了?”
“让他给逃了。”
嘉平帝突然笑了一声:“逃了?这世上能从你手里逃脱之人,可真不多。”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老奴这些年来没有寸进,被后来者超过也是应有之义。”何朝恩反问道,“不知另外那个黑衣人可被抓住了?”
嘉平帝勃然大怒:“你在威胁朕?”
“老奴不敢。”
嘴上说着不敢,但是何朝恩反而挺直了后背,平静苍老的面容上没有一丝畏惧。
嘉平帝强压火气:“既如此,你便去将那潜逃入宫的贼子搜出来。若是搜不到,后果,你最清楚!”
“老奴遵旨。”
何朝恩拱了拱手,一甩拂尘,转身离去。
也不管身后嘉平帝暴怒之下,掀翻桌案的繁杂声音。
他走出紫宸殿外,招来禁卫军统领,细细盘问他走之后,宫里搜查的情况。
“何首领,那黑衣人一路往后宫方向逃去,属下已经下令彻查后宫每一座宫殿,可是一无所获。”
何朝恩望着后宫方向,道了一句:“不必找了,人已经跑了。”
“啊?这!这,可如何向陛下交代?”
他直接朝着天牢刑房走去:“老奴自去领罚便是。”
御京卫国公府,两道人影一前一后闪身进了卫国公的书房。
后面的那个人进了书房,整个人都瘫倒地上,将蒙脸的黑布拉了下来,正是卫国公本人。
陌无疆将脸上的黑布拉下来,伸脚踢了卫国公一下:“怎么样,得手没有?”
卫国公躺在地上,伸手摆了摆:“我下回,再也不,陪你,干这档子事了。”
简直要了他的老命了!
“哎呀,那个何问生都被我引走了,就剩下那群歪瓜裂枣还能难倒你?”陌无疆直接上手,在他身上一阵乱翻,“快点儿拿出来,别藏着了!”
“哎哎哎!别乱摸!”卫国公一阵闪躲,“老银贼,你摸哪里呢!”
陌无疆“呸”了一声:“谁稀得摸你!东西呢?你自己拿出来!”
卫国公迫于陌无疆的淫威,不得不坐起来,将脚上鞋子脱下,翻出一张锦帛来:“喏!”
陌无疆一阵嫌弃:“噫——!你这老汗脚的味儿!”
他抖开那方锦帛,上面一个字也没有,却在右下角盖着一方鲜红的印记。
正是大凌传国玉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