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一个“良辰美景队”, 把沈元辰乐得直蹦。</p>
众人聊着梅花鞠，有说有笑地走进了水月宫。</p>
水月宫规模庞大，基本占据了整个岛, 宫殿顺着岛的地势盘旋往上建, 正宫在岛屿的最高处，抬眼望去相当的雄伟。</p>
“在那边。”沈元辰指着不远处。</p>
众人才看明白, 原来西边还有一座小岛, 跟主岛之间有木桥相连。</p>
小岛上花草繁盛，在花草的簇拥中, 有一大块空地。</p>
这会儿空地中聚集了百来人，热热闹闹地围了个圈, 正当中有个高台，一位妇人正拉着一个穿着盛装的可爱小女孩儿, 踩着木质的楼梯, 慢慢走上去。</p>
“正好开始。”沈元辰拉着方静肖往人群里挤，南宫护着赵祯跟着, 展昭和白玉堂走在后边，观察着四周的人。</p>
赵祯还挺好奇，问展昭他们，“哪个是水月宫宫主？”</p>
展昭和白玉堂也头一回来参加这种庆典, 感觉跟帮派选掌门似的, 就差个擂台了，主人家在哪儿坐呢？</p>
“就在那边！东边的观礼台”沈元辰给寻找的众人指了个方向。</p>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 就见在上方还有四个较高的观礼台，这些台子上是有座位的，东南西北一边一个。</p>
东边那个观礼台最大，正中一张贵妃椅, 一位穿着黑色纱裙的美人靠在椅子上，打着哈欠。</p>
按照实际年龄，沈灵月应该比红九娘都大上几岁，但看她的状态却是青春貌美，可见内力之深厚。</p>
“那就是沈灵月？”展昭问白玉堂。</p>
五爷点点头，他几年前在一次江湖庆典上见过沈灵月，这些年过去了这位也没什么变化。</p>
江湖传言沈灵月性格怪异，但从她此时的坐姿和神态来看，应该是不拘小节的类型。</p>
展昭小声问，“你觉得她跟九娘哪个厉害点？”</p>
五爷倒是也拿不准，但看着不怎么好惹就是了。</p>
赵祯对于高手看不出年龄这件事早就习惯了，摇着扇子看热闹。</p>
南宫就有点头痛了，水月宫宫主武功不低，自己估计是打不过，一会儿皇上要是闯祸了该怎么办？</p>
另外三边的三个观礼台上，坐着两男一女，都是老头老太，看着很有些身份。</p>
展昭伸手戳了戳前面的方静肖——这些都什么人啊？</p>
方静肖给他们简单介绍了一下，“西边那个老太太是沈芸，南边和北边的两个老头，一个是沈空一个是沈彬，都是水月宫的元老，灵族的长辈。他们身边的那些年轻人都是门下弟子，水月宫的少壮派。沈芸和沈空跟沈灵月是同辈，沈彬比他们大一辈，是本族最大的一位长老。”</p>
展昭和白玉堂都微微皱眉——这么听起来，水月宫这关系还挺复杂的啊。</p>
二人正琢磨，忽然，就看到沈灵月往他们的方向望了一眼。</p>
展昭和白玉堂清晰地感受到了沈灵月的目光……二人刚才还研究沈灵月跟红九娘哪个内力高，这会儿心中有数了，是级别差不多的高手。</p>
五爷对展昭示意了一下前面的赵祯——万一待会儿打起来怎么办？</p>
展昭望天——那到时候只能把外公搬出来了！希望有用。</p>
见沈灵月望过来，沈元辰就蹦跶着招手。</p>
沈灵月托着下巴跟外孙招招手，边又看了方静肖一眼。</p>
方静肖微微躬身，给她见了个礼，沈灵月眯起眼睛，看着像是在盘算什么……</p>
另外三边观礼台上的那三位长老也注意到了方静肖他们的到来，望了过来。</p>
展昭和白玉堂从这三人的目光里，感受到了一丝微妙的敌意。</p>
赵祯摇着扇子，嘴里轻轻地“哦？”了一声。</p>
方静肖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过度紧张的南宫纪，有些无奈地伸手，拍了拍南宫的肩膀，示意他——放松点。</p>
赵祯也笑呵呵看南宫——你看你！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跟朕学学，淡定点么！</p>
展昭和白玉堂看着南宫的背影，都觉得这位真了不起，这么多年了，竟然能忍着不打赵祯一顿……</p>
沈灵月靠着贵妃椅的扶手，专注地看着这边，目光从展昭白玉堂扫到赵祯南宫纪，来回地审视几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p>
这时，一声鼓响将沈灵月的目光又引回了高台之上。</p>
只见此时，那个小女孩儿已经站到了高台正中间，双手拽着衣角，看着还挺紧张，回头看那位退到一旁的妇人。</p>
那妇人估计就是小女孩儿的娘亲，轻轻对她点头，让她不要紧张。</p>
几声鼓响之后，就听到有人高声喊，“放蝶。”</p>
展昭和白玉堂没闹明白放什么蝶，赵祯也探身往前看。</p>
就见有几个拿着纸盒的侍从排着队走上了高台，分别站在台子的四角，打开纸盒……上百只蝴蝶就从盒子里飞了出来。</p>
这些蝴蝶什么样式品种都有，翩翩飞到了半空。</p>
小女孩儿仰着脸，看着那些蝴蝶，伸出手。</p>
原本热闹的人群也都安静了下来，众人屏息看着，满眼的期待。</p>
然而……等了一会儿之后，蝴蝶都飞走了。</p>
小女孩儿收回手，那位妇人走过去拉着闺女的手，慢慢下台阶。</p>
放蝶的侍从们也都收了盒子，下台。</p>
人群中传出叹气声，感觉大多挺失望。</p>
沈灵月倒是也没什么表示，对着身旁的人摆了摆手，那意思似乎是说——都散了吧。</p>
刚才敲鼓的那位侍从就高声宣布典礼结束。</p>
“宫主。”</p>
还没等人群解散，观礼台上的沈空突然开口说话，“近期并无女娃出生，换句话说，等下次法事又要至少三年，就算下次典礼能出现如传说中的，身怀灵力之子，等孩子长大继承宫主之位，至少还要再等二十年。”</p>
“而且三年后会不会出现所谓有灵力的孩子还尚不可知，毕竟这都二十年了，前前后后十几个孩子，一个带灵力的都没有！”沈芸也附和，“再这么下去，水月宫必定后继无人，眼下宫中有那么多年轻才俊，不如用其他方法定下下一任宫主，好过空等。”</p>
围观的宫众也都讨论了起来，展昭他们听了听身边人的谈话，大多觉得传言未必可信，很多人根本不相信灵宫之后带有灵力之类的说法。</p>
沈灵月无所谓地回了句，“祖宗遗训就是这样，灵宫之位要传给有灵力的孩子，规矩也不是我定的。”</p>
“是真的祖宗遗训，还是宫主想等元辰长大来继承水月宫？”辈分最高的那位长者沈彬也开了口，“世上是否真有灵力？控制飞虫鸟兽的内力也不少，不过是些骗术而已。与其信这些旁门左道，还不如按照正常门派的规矩，比试武功和能力，来选出可靠的下一任宫主，就跟当年老宫主一样。就算传给元辰也可以，那就现在好好培养，别老让他一天到晚的光顾着玩，不务正业。”</p>
宫中众人都对这种说法表示同意，毕竟这样一来大家都能争夺宫主之位了。</p>
展昭和白玉堂都觉得气氛不妙——果然，只要是江湖门派，都会抢位子。</p>
“而且……”</p>
沈彬突然低头，盯着展昭他们的方向，问，“今日是我水月宫内的庆典，为什么会有外人在这里？”</p>
展昭和白玉堂都略微有点尴尬，看前边，始作俑者的赵祯摇着扇子依然是一脸的自在，身旁的南宫纪就有些不安，尽量将赵祯往自己身后挡。</p>
但展昭和白玉堂发现，沈彬这句“外人”似乎指的并不是他们几个，因为此时大多数人看的，都是跟沈元辰站在一起的方静肖。</p>
“元辰。”沈芸语带不满地问沈元辰，“你也不小了，怎么带外人进来也不事先问问……”</p>
“我哥又不是外人……”沈元辰想顶两句嘴，但话刚出口，肩膀就被方静肖轻轻按住了。</p>
沈元辰撅个嘴，回头拉了方静肖就走，“反正庆典也结束了，走，咱们找槿儿吃饭去！”</p>
“说到灵力……”</p>
那位沈芸却似乎并没有要放人走的意思，“相请不如偶遇，想我活到这把年纪了，只听过传说没见过真的，不如今日，让我等开开眼界。”</p>
水月宫有不少年纪跟方静肖接近的年轻弟子，一个个看着都挺不服气的，纷纷表示想见识一下传说中灵宫传人独有的灵力。</p>
展昭和白玉堂都偷偷瞄高台上的沈灵月，看她是怎么个态度。</p>
沈灵月从刚才开始表情就没变过，无论是同族长辈的挑衅还是宫中弟子的争执，她似乎都不往心里去。</p>
听到门下起哄，沈灵月微微一笑，问，“这样好么？万一真用出来，下一任宫主可能会是他哦。”</p>
沈灵月一句话，人群立刻闹腾了起来，水月宫门下弟子不满地看着方静肖。</p>
赵祯觉得今日真是来对了，好热闹！</p>
展昭和白玉堂都望着沈灵月，这位……性格感觉有点恶劣。</p>
“不妨试一下。”</p>
“让我们见识见识。”</p>
“究竟是灵力啊，还是驯养动物的能力啊。”</p>
“当然能驯养动物也是挺了不起的……”</p>
水月宫那群年轻弟子纷纷向方静肖挑衅。</p>
展昭和白玉堂终于明白为什么方静肖不来水月宫了。</p>
南宫见方静肖无辜被围攻，很是抱歉，只好瞧赵祯——皇上偶尔也请反省一下！</p>
赵祯理直气壮一扭脸——朕的字典里，没有反省两个字。</p>
……</p>
气氛突然就变得很微妙，好似除了无动于衷的水月宫主和特别护着方静肖的沈元辰之外，水月宫中所有人都对方静肖很不满。</p>
展昭和白玉堂观察着沈元辰，这小孩儿也挺有意思，之前在公孙家碰到他的时候，觉得特别早熟还有些小腹黑，但是对着方静肖除了很孩子气还会撒娇，刚才跟方静肖聊天的时候一脸开心，现在有人欺负方静肖，他先急眼了，蹦起来就要跟人吵。</p>
方静肖则是拽着他，以免他窜出去跟人干架。</p>
就在场面紧张又尴尬的时候，赵祯突然一抬手……</p>
在他的手上，落下了一只蝴蝶。</p>
那只蝴蝶金灿灿的，拖着长长的凤尾，特别好看，落在赵祯手指上，不紧不慢地扇着翅膀。</p>
赵祯盯着那蝴蝶看着，忽然就听到人群有些骚动，一抬头……</p>
只见在观礼台上空出现了大批的蝴蝶。</p>
五彩斑斓的蝴蝶在人群上空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圈，正在绕着飞舞，赵祯抬起手，那只停在他手上的蝴蝶也飞了起来，飞入了蝴蝶群中。</p>
水月宫中众人都抬着头，傻呵呵地看着那些蝴蝶。</p>
方静肖走出了人群，走向正中间的那座高台，伸手，将那个刚刚走到台下的小女娃抱了起来。</p>
那小女孩儿原本低着头，虽然她还小不是太懂今天的庆典，但刚才大人们失望的情绪还是影响到了她，这会儿小姑娘看着就跟做错了事似的，也很失落。</p>
被方静肖抱起来之后，小女孩儿一抬头，就见眼前有几只漂亮的蝴蝶正围着她飞舞，有一只还停在了她鼻子上。</p>
小女孩儿对着眼看了一会儿那只蝴蝶，可爱的脸上绽放出了大大的笑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