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颠簸到了四方镇,暮色笼罩,沈佳言还要赶上十几里的山路。
暮色中,山路上只有她一个人,远远看去,山林里黑漆漆一片,风吹过山崖,发出尖利的嚎叫声,偶尔有几只老鸹从头顶飞过,声音嘶哑,叫声渗人。
饶是沈佳言胆子不小,这一路走得也是心惊肉跳,毕竟走得都是山路,这山中可有不少野兽,趁着晚上出来觅食,也不是没有伤人的先例。
还好她运气不错,跌跌撞撞的好歹也是平安到家了。
村里人早就睡下了,听到动静,村里的狗吠叫了几声,等沈佳言进了院子,也就夹着尾巴走远了。
这一来一去县城,也累得慌,沈佳言虽然肚子饿了,也懒得做饭,胡乱洗漱了一下,就睡下了。
第二日醒来,天色已经大亮了。
院子外头闹哄哄的,爬起来在院墙边侧耳一听,原来是为了变卖孙家院子和田地闹起来了。
里正昨日得了消息,上头发话了,让将孙家院子和田地都变卖出现银再上缴上去。
这东光村地处偏僻,也不会有外地人来买卖,说来也就看本村的村民,有没有想买下来的。
孙家的院子,是当初孙有才爹娘分家后建的,只有三间屋子,后来孩子多了,大了要成亲,才又建了东西厢房各三间,年头不长。
孙家出了个童生,她家就格外讲究些,屋子保存的也还算不错,虽然值钱的大多被李家人给砸了,可几间屋子还好好的就成了。
那些家里孩子多,成亲了住不开的人家,都打上了主意。
再加上孙家名下还有四亩水田,五亩旱地,在村里可是蝎子屎独一份,不然也供不起一个读书人不是?
这些可都是要变卖的,别的不说,就孙家这几亩地,可是被不少人看中了。
此刻在外头争吵不休的,就是孙家的亲戚族人和吴大锤家的。
沈佳言听了几句,不过是孙家族人觉得那本就是他们孙家人的地,就算是充公变卖,也得先紧着他们孙家人买。
吴大锤家的则跳着脚的喊,说这充公变卖了,卖给谁家不是卖?凭啥紧着孙家人?孙家如今没了童生,可还有什么可狂的?
其他还有怀着各种心思的,沈佳言也懒得听。
自去洗漱做早饭去了。
手头有了银钱,又有了各色调料,又不用担心家里还有其他眼睛看着,沈佳言自然是可着自己的性子来。
切了一块腊肉,泡了一点竹笋干,切成小碎丁丁,淘米下锅,打算做个腊肉竹笋干焖饭。
饭都快焖熟了,再打入一个鸡蛋,上头铺上一层小白菜,淋上酱油,醋,糖调成的料汁,一阵扑鼻的香味随着热气蒸腾而去。
盖上锅盖,抽去灶膛里多余的柴火,再焖上三五分钟起锅,不仅香气扑鼻,还有一层焦脆油滋滋的锅巴,再好吃不过了。
等饭好的这一会子,沈佳言收拾了一下屋子,看到了慕天泽留下的那个木盒子。
昨天在外头,回家又睡了,一直没打开,都不知道里头装着啥,打开一看,黄澄澄金灿灿一只绞丝镶红宝金手镯出现在眼前。
先不说这工艺,就这分量,就足足有二三两重,上头的红宝有七八颗,颗颗都有小孩子小拇指头那么大。
沈佳言都看呆了,这种东西,在现代,估计只有在博物馆才能见到,如今居然就这么躺在她手心里。
眨了眨眼睛,沈佳言“哐——”一下子合上了盒子,深吸了一口气。
一时不知道该为拥有这样一只金手镯高兴呢,还是替原主感到悲哀。
想了想,将这盒子给收了起来,这样的好东西,可不能让外人看见知道,不然只怕引起了外人的觊觎,那就不好了。
顺着就想到了慕天泽三兄妹,他们随便拿出一样来,就是这样的好东西,三个孩子,怀揣着这些珍宝,千里迢迢,若是暴露了,只怕下场堪忧啊。
只能希望他们兄妹三人自求多福了。
收拾好东西,沈佳言吃了饭,就开始收拾院子。
慕天泽兄妹三人住过的房间,这些日子,沈佳言没管,都是他们自己收拾,这推开屋门一看,里头乱糟糟的。
床上的被褥什么的胡乱的卷在那里,还乱七八糟的丢着一些不要的衣裳之类的东西,看着就乱。
花了一天的功夫,将床上的被褥给拆了下来,该晒的晒,该洗的洗。
那些慕天泽兄妹没带走的衣裳,大多是夏季的,或者穿旧了的衣裳。
这些衣服,虽然旧了些,可料子都还算不错,也几乎没有补丁,在乡下已经是极为难得了。
慕家兄妹虽然吃了这一年多的苦,到底也没改掉那富贵习气,估摸着慕天泽知道慕破军给他们留下的东西值钱,这些东西看不上,索性只带了冬衣,别的都留下了吧。
若是全丢了,也挺可惜的。
沈佳言也不愿动他们的东西,索性都叠好,装在了他们房间里的大木箱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