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她出门前知道要花钱,身上揣了足足有十两银子。
一边掏钱,一边还嘀咕:“我这全部的家底都在这里了,你也看到了!以后可长点心吧!再出个什么意外,我可没钱掏了!”
慕天泽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他再不识好歹也知道,沈佳言这个后娘嘴上说得难听厉害,可心到底还是软了。
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嘴角却翘了起来:“后娘,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赖账的!以后我十倍的还给你!不,我百倍的还给你都行!”
沈佳言嗤笑一声,压根没当回事,这个时候激动之下,什么许诺都能说出口。
真到了还钱的时候,只怕就肉痛心痛,怪起她这个后娘贪得无厌不知好歹起来。
谁信这话,谁是傻子。
因此只看着老郎中,将手里的银子示意给他看。
老郎中听到慕天泽喊后娘,多看了沈佳言一眼,低下头,又从药箱底部隔层里摸了两个小黑罐子出来,打开一个,一股药味就扑鼻而来。
从里头挑出一些黑色的药粉来,用酒水将那药粉调成了糊状,细细的涂抹在了那断骨处。
最后又用了夹板给固定住了,这才拍拍手起身,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嘱咐道:“伤处不要动,每天像我这样,拿酒水将那药粉调成糊状,涂抹在断骨处,一个时辰后洗掉就好了。明早我再开消肿止疼的药,按方子煎服,一天两次。一个月后就能拆夹板了,两个月就能跟常人无异了。”
慕天泽本来还在火辣辣疼的地方,此刻已经没那么疼了,药膏涂上去,清清凉凉的,十分舒服。
倒是证明了那老郎中所言不虚,这药膏确实是好东西。
脸上的神色也舒展开来。
老郎中将那两罐药递给了沈佳言,然后从沈佳言递过来的银子里,捡出来一块两三钱的碎银子,还给了沈佳言:“看你们孤儿寡母的,就收你点药钱,那正骨和夹板就不收你钱了!”
沈佳言一听,还有这等好事?连忙道谢不迭。
老郎中到底年纪大了,这半夜被惊起来忙活了半天,也熬不住了。
摆摆手,“行了,现在大半夜的,赶山路只怕不太平,这间屋子和隔壁的屋子都空着,你们凑合歇一歇,明天一早再走也不迟!”
说着举着灯,出门往后头去了。
这屋里的动静,外头院子里的李狗蛋复父子和赶车的男人自然都听了个一清二楚,李狗蛋年纪小,想不到那么多,只觉得沈佳言这个婶子真是天下第一好后娘,慕天泽的胳膊保住没事,他也不会觉得内疚害怕了。
李狗蛋他爹和赶车的男人自然想得多一些,互相看了一眼,也都觉得沈佳言这个寡妇后娘真是难做啊!
若是换做亲生的爹娘,不说用次一等的药,就是不管孩子死活,也没人说什么。
偏生后娘不行,不掏钱不行!有贵的药,用次一等的更不行!一点没做到位,只怕前头的好就一笔勾销,被孩子记恨在心了。
见老郎中出来了,三人又进屋去,看了看,这屋里只有一张长条的炕,本来就是医馆平日里用来给病人住的,挤上三四个男人不成问题。
李狗蛋的父亲这时候都觉得有些吃不消扛不住了,再看沈佳言一个弱女子,瘦瘦小小的,更见憔悴,也就开口道:“沈妹子,这晚上有我们看着你家老大就行了。你这累了一天了,去那边屋里歇会吧,回去后,一个家还得靠你支撑呢——”
沈佳言确实也有些熬不住了,也没多客气,谢过了李狗蛋父亲,就去了隔壁的房间。
房间里也是一张炕,上头一床薄被子,看着还算干净,也没啥难闻奇怪的味道。
不过在外面,沈佳言也不敢睡熟,只脱了鞋子,合衣坐在炕上靠着墙,拿那薄被子略微搭了一下,很快眼睛就睁不开了,迷糊间听到隔壁似乎有说话的声音,也听不真,直接坠入了黑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