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天泽回想着当初沈佳言初嫁到慕家的时候,虽然身材纤细些,可皮肤白皙,头发鸦黑,温温柔柔,说话也是细声细气的,着实是个清秀佳人,不然他们兄妹也不会对沈佳言这个后娘有那么大的敌意。
是从什么时候起,沈佳言的脸色变成蜡黄的?看上去就瘦弱不堪的?
慕天泽恍然发现,已经想不起来了。
他不敢再看,只觉得心口沉闷得难受,几乎是有些狼狈的收回了视线。
沈佳言不知道慕家兄妹的想法,熬好了药,将药罐子端到了一边凉着,看看日头,又该做饭了。
走进灶屋一看,昨日提出来的一袋子的面粉,去掉了一半,咸菜坛子也几乎见底了,油也没剩下多少,这还是全氏和白氏节省又节省了的结果。
忍不住就叹了一口气,这带着三个拖油瓶的乡村生活,真是大不易啊!
因着给慕玥安排了不少事情,沈佳言也没再让慕玥做饭,而是自己动手,中午做面条吃。
手擀的面条,拿刀切成手指头粗细,烧开一锅水,将面条撒进去,煮熟后捞出。
碗里放一点盐,一点猪油,一点葱花,倒一点点酱油,面条放进去,浇上两勺子滚烫的面汤,就能吃了。
慕玥昨儿个被陪着她睡的全氏唠叨了半宿,如今总算有点眼色了。
刚把被褥铺盖给拆好拿出来泡上,见沈佳言饭做好了,不用喊就帮忙搬桌子板凳,摆碗拿筷子。
沈佳言自己捞了一碗面条,丢进去几根泡好的嫩笋,就自顾自的先吃完,丢下碗筷,进屋里忙活了一阵,出来那熬好的药刚刚温度合适。
闭着眼睛捏着鼻子,一气给灌了下去,那味道真是销魂。
辣辣的,还带着一点酸,酸过后又有一种诡异的甜,甜之后还有一种好像八角之类的冲鼻的味道,差点没让沈佳言吐出来。
这真是沈佳言有史以来喝过最难喝的药了!肚子里翻江倒海了好一阵,才勉强平息了下去。
沈佳言漱了漱口,一脸菜色的出了门。
慕天泽看到沈佳言喝药那痛苦的表情,再看着慕玥把他的那份药拿出来,神色一下子就纠结起来。
慕玥没想那么多,点上火,让慕天泽自己看着药罐子,先洗了碗筷收拾了灶屋。
又出来吭哧哼哧的洗拆下来的铺盖。
这铺盖都是棉布的,吸水后十分沉重,以慕玥如今的力气还真是拎不起,也搓不动。
慕玥将沉甸甸的铺盖从盆里拖出来,放在井边的石头上,取了两个在灶膛的余火里烧过的皂角出来,丢在铺盖上头,拿棒槌一顿捶打,一边捶打一边翻动铺盖。
捶打完铺盖,又要从水井里打水上来漂洗铺盖。
一般来说,家常的衣裳在家洗,这种大件的铺盖,村里的女人都会到河边去洗,好投洗干净。
可慕玥力气小,那铺盖投到河里,只怕她不仅拖不上来,一个不慎,水流急一些,被铺盖直接拖下河去也不是没可能。
因此慕玥是不敢到河边去洗衣裳的。
慕天泽有心帮忙,可惜他只有一只完好的胳膊,也使不上力气,只得看着慕玥一下子打半桶水上来,累得头发都湿透才勉强将铺盖给漂洗了干净。
没有力气将铺盖被单给拧干,慕玥只能洗干净了脚,努力的将水分踩出来,气喘吁吁的搭着凳子,将洗好的铺盖晾在竹竿上,还在哒哒哒的滴水也顾不得了。
洗完这一切,慕玥几乎脱力了,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直喘粗气,一边还捶打着自己的腰和胳膊,又酸又疼,尤其是腰,几乎都要直不起来了。
她从来不知道拆洗被褥铺盖这么累!
他们兄妹三人都爱洁,多年养成的习惯,被褥铺盖超过十天半个月不洗就觉得浑身难受,之前家里有下人浆洗婆子,只要略微觉得不舒服就会换洗,从来没有多想过。
到了东光村也是如此,超过半个月就嚷嚷着让后娘将被褥拆洗了,之前的沈佳言从来不说什么,默默地拆洗干净,再给他们缝回去,他们也是习以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