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老早飞到下面前院找峨眉掌门玩儿去了,偶尔也赖在人家房间不肯走...狐狸嘛,一直守着屋内的蒲青寒...偌大的院子里也只有一个白衣胜雪的人,她穿着单薄的单衣躺在屋顶竹席上,闭着眼...
头顶苍穹星空。
她陷入了一个梦。
梦里。
神之玥手指一划就撕碎了王座,一手掌控万法,天地间洪水泛滥,灾祸遍地,她要灭世。
而她拔出了妖阙。
那一剑,割断了她跟她一生一世的情谊。
“就为了这些蝼蚁,你要与我为敌?”
她看着她,杀意纵横。
“我...”她想扔掉妖阙,却是握紧了。
“玥,这些人都是你创造的,他们也有灵,你不能.....”
“你也是我一手带大的,你都能拔剑对我,这些人又算什么!”
神之玥的这句话带着无穷的恨跟狠辣,然后是她们的一战....
第一元灵跟第二元灵的厮杀足以让空间崩裂。
妖阙刺入了她的心。
她的眼充斥了殷红的血,难以置信得看着她...
恍惚中又回到很多年前,当时还没有人族,只有荒芜的天地,飞鸟走兽皆是呆傻,也只有他们三个元灵是有灵智的,只是第三元灵稚嫩懵懂,而她已经是少女...至于第一元灵,已然是倾城绝世的神,强大而无可匹敌,她取来了世间最干净的水,混了银,做成了镜,站在她身后,为她梳着刚刚沐浴过后湿漉漉的发...
透过镜子,她看到了一个少女,青涩安静,由着自己的姐姐替她梳头,梳着梳着,身后的人就低下头,搂着她的肩膀,两张脸入了一个镜框。
她看到她的衣领垂下,胸口之上有一滴赤血的朱砂。
“姐姐,你的衣服...”
她觉得不好意思,便是低下头,却是被轻轻捏了下巴,抬起她的脸。
“阿弋害羞了么?你我皆是元灵,可知道我们意味着什么?”
“元灵取自多年衍化的天地规则实体,姐姐是规则元祖心上的血,意为掌控,而我是眉心上的血,意为克制....小罗是骨肉之血,意为力量...”
她还未说完,姐姐的手指就轻轻绕过了她的脸,按在了她的眉心上。
“阿弋说错了,我是你的蚀骨血,你是我的画眉心,再无其他”
“什么时候阿弋肯为我显你眉心上的血,你就长大了...”
她懵懵懂懂得笑着,看到姐姐贴着她的脸亲吻,也只觉得这天地安好。
只是看着看着,忽然看到镜子里一片殷红,变成了她痛恨暴怒的杀机,血流成河..
呼。
随弋睁开眼,从梦中惊醒,她愣神了一会,才起身取过旁边的外袍,披上后走下台阶,看着满天星空。
因为空间稀薄,星辰倒是变得明朗了。
“蚀骨血,画眉心”
她喃喃自语,恍惚中还听到姐姐的轻吟。
你就长大了...
后来她终于长大了,眉心上的血还未展露,就将剑刺在了她的心上。
又好像刺在了她自己的心上。
她下意识按着自己的心脏,她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当年巫孓会不由自主刻她的心,因为投影。
她是她在九重轮回之中驱逐而出的恶念,欲望,贪婪,张狂,****,偏执....也有执念。
那一剑是她渡不过的执念,是悔恨,所以她会刻她的心,让她承了痛,其实是她自己对自己刻心...
可这样又如何...
“再也回不去了”
她坐在瀑布边上,赤着足,妖阙插在身边,掌心把玩着巫翎盘,看着远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身边忽然多了一个人。
她转头就看到了踩着水流巍然不动的俪落。
“你也没睡好吗?”
俪落看着星空,也看到了百家灯火。
这个世界的确多元化灿烂,也没她想象的不堪,但是有一点不好,就是一到晚上还灯火通明,没个安静。
也就这个区域会安静一些...
当然,也无关睡不睡。
俪落没有回答随弋的问题,只是沉默。
随弋因为不以为意,赤足轻轻撩着水流....
“那个阿落死后,阿呆如何了?”
忽如其来的问题让随弋的动作顿了顿。
“那个阿呆太笨,迷路了,没能回去,一直在外面生活,安然老去”
“是吗”
“嗯”
俪落又沉默了些许,忽然低下身子,搂住了随弋的头,她的声音很轻。
“你在骗我”
随弋一怔。
“我看到了...有一个傻瓜一直坐在树上,守着那副躯干,直到等来那些秃鹰将她分食...她的血滴在那骨骸上,染红了她的眼...让她的下一辈子都不得安宁,因而在婴儿时便是夭折...可她在奈何桥上等了好久也没能等到她的阿呆找到她,敌不过轮回的限界,转了生,忘了一切...哪怕再见了,也认不出那个阿呆了...”
她的泪落在随弋脖颈上,冰凉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