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傅悌虽认识时间不长,但也算得上有些交情。她和傅悌认识是凤栖山被屠不久,那时候,她像疯了一般不断地在南蛮厮杀妖兽。
当时她因为愤怒,不断厮杀,导致走火入魔,险些命丧南蛮。正巧傅悌路过南蛮,瞧见她后,将走火入魔的她打晕带回了梅林。
他虽说是救了她,但却将她终日关在梅林,强迫她每日念三遍清心咒,她若是反抗,他便会直接封了她的穴道,强迫她听。那时的她重伤未愈,根本不是傅悌的对手,所以,就是在傅悌的强迫压制之下,濒临悬崖边缘的恶鬼退去了。
这么算起来,傅悌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他教了她很多,也正是因为有他的引领,她渐渐地融入了四海八荒,渐渐地变得正常……
今日的梅林风景依旧,却少了琴声。枕君进去时,傅悌正坐在棋盘边,见她过来,笑了笑,示意她坐下:“陪我再下局棋。”
她微微驻足,到口的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吃来。所以她便没出声,自然又别扭地坐在了傅悌对面。她的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差,胡乱摆放。
傅悌还是一如既往地沉稳,无论她怎么下,他都能心平气和地走下一步棋,偶尔还会笑着说她故意送子。见到傅悌笑,她却没有丝毫的笑意,终于,她没了抬眸冷声问:“为什么?”
傅悌自是知晓她在说什么,有那个人在,她能这么早知道答案算不得惊奇。他没掩饰,直言不讳:“古凤凰一族是上古神族,其灵源之力最为纯净。逆天改命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得其灵源事半功倍。如果死的是莫九河,我相信你会比我更疯狂……”
他抬眸,眼底流淌着疯狂。
在她的印象中,傅悌一直都是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这么疯狂的模样让她一瞬间有些陌生。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当所有事情一一陈列开来的时候,她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窒息感。
事已成定局,她改变不了什么。古凤凰一族被屠杀她并不在乎,她在乎的只有凤月白……
白光闪过,震碎了棋盘,割裂了衣袍,白梅飞扬,满天飘散。她一言未发,只是拿走了那竹舍中点燃了的佛怜金盏。割袍断义,此后恩断义绝。
枕君走了,不带一丝留恋。傅悌坐在棋盘边的姿势一直没动过,稳如泰山。碎裂的棋盘化作了齑粉,他手上还捻着一颗黑子。微微用力,棋子也化作了齑粉。
“戏看够了就出来。”他的语调和眼神都是从未有过的冷冽。
梅树后,莫九河踱步而出,广袖长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墨发仅用一根发带系在脑后,整个人慵懒至极。似秋月的竹木,摇洒着身姿在夕阳下酣睡。他掸了掸身上蹭到的水渍,眼神有些倦怠。
“这个结局很不错。”傅悌冷笑,他起身,走到莫九河身旁,俯身到他耳畔,“但如果她若是知晓你从一开始就知道答案,却不告诉她……你猜结局会不会变一个样?”
闻言,莫九河那双本清冷的眸子染上了些许杀意。
“莫九河,这天下谁都有资格杀我,除了你。我不过是屠了古凤凰一族而已,你呢?你是为了一个女人,在拿天下苍生开玩笑……我这条烂命活不了多久,我不杀她,自然会有人杀她,九重天那群人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他们眼底可容不得沙子,更何况是这么大一粒沙子……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傅悌拍了拍莫九河的肩,消失在了梅林中,随之一起消失的,还有这烂漫的梅林,化作荧光,消散于四方,留下了一片荒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