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肚子有些微鼓,显然已是身怀六甲。妇人的容貌很漂亮,和凤月白有九分像,只是比凤月白少了些许灵动和仙气。
这是一先生从推门进来,瞧见妇人正在浣衣,连忙放下手中的箱子,跑过去将妇人扶起来:“阿辞,你已经有身子了,怎么还做这些事。”
阿辞用衣袖擦了擦她家先生头上的汗,桃花眼底满目柔夷:“月儿很乖,而且我也想为先生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都怪我,你堂堂大家小姐,下嫁给我,委屈你了。”先生心疼地将阿辞额前的碎发别在耳后,他的夫人本该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却因为他,那双执笔弄花的手上布满了茧。
他是寒门子弟,唯有读书这一条出路。可叹生不逢时,空有满腹金纶却无地可施。朝廷腐败,奸臣当道,他们这些能人志士埋没在了穷乡僻壤中。
他参加了无数次科举,无数次的落榜,明日又是出榜时,只怕那榜上依旧无他的姓名。
三人换了凡人的服饰,坐在街边的茶馆歇息。孟青从别处打探消息回来,得知了那书生和阿辞的事。
阿辞本名柳辞,京城柳府人士,柳老太爷官居一品,柳府也是个名门望族。柳辞是柳家最小的女儿,可以说是集三千宠爱在一身的一个丫头,从小就泡在蜜罐子里长大。
可是,这备受宠爱的小丫头却偏偏爱上了一个穷书生,还非穷书生不嫁。书生穷没关系,他们柳府有钱有势送个人上朝廷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这书生偏生又是个硬骨头,不愿接受嗟来之食,非要自己考取功名。
但这个宦官当道的世道,又岂是那么容易就得得了功名的?失败了一次又一次,但即便是这样书生也不愿意接受柳府的建议。
柳辞也是个硬骨头,柳老爷子不同意她嫁,她便要与那穷书生私奔。被柳老爷子打了一顿后,竟先斩后奏,带着肚子回来了。最后不得已,草草地办了个婚礼,将柳辞嫁与了那穷书生……
茶水里倒映着孟青的影子,她看着里面的影子,不禁抿了抿唇,良久才开口道:“君儿,我觉得小白这样也挺好的……古凤凰一族已经没了,就算她活过来了,灭门之仇你让她如何承受?”
“可她过得并不好。”枕君抬眸。
她的日子过得很拮据,她的皮肤变得很差,她的身体也很差,而且那个书生配不上这么好的她。
“君儿,救小白其实只是我们的一厢情愿……”
枕君放下茶杯后消失在了人海中。孟青低头看着茶水,喉头有些酸涩。她其实也想复活小白,但回过头来仔细想想,就算她们复活了小白,古凤凰一族也已经没了,小白还要再一次承受灭族之痛。
她也看见了,现下小白生活得挺好的,有爱有家有夫君,虽然可能生活拮据一点,但至少她是快乐的。其实,她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活着,不是吗?
枕君有些偏执,她一时间无法接受放弃唾手可得的东西。她苦苦支撑了千年,为的就是这一刻,如今孟青叫她放弃,她怎么可能接受。
这一切,也该结束了……
夜已经深了,勤劳的人儿坐在烛火下缝制新衣,她没有学过女红,不仅缝得很丑,还将手指头给扎了个遍。吮吸着伤痕累累的手指,她不禁皱眉,似有些小伤感和烦躁。
“再过几日就是相公的生辰,就我这手艺,怎么拿的出手?”
站在她身后的纪遥闻言微微顿了一下,想起了当初在裕安城时听到的一些故事。说是姑娘会给自己心仪的男子送腰带荷包,当时她就给檀恒送了一条,不过后来那腰带就再也没看见过了。
稍稍埋怨了一小会儿,柳辞又继续缝制新衣,每一针每一线都代表着她的祝福和爱意。她在这边缝制新衣,她的夫君在隔壁挑灯夜读……
纵使柴米油盐酱醋茶,也愿许你明月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