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颜抬手,众人起身让开一条路,舒颜被簇拥着出门。
盖头下的缝隙,舒颜看到路两旁放着的烛草,融雪衬托着月色下盈盈发亮,仿佛舒颜裙角被撒上一片微光。
雪路中央被扫出一条路,路的尽头,姜则心等在那里。
君王亲迎前所未有,应王府所在大街上的茶楼,人们熙熙攘攘的挤在二楼探出脑袋,目光都盯着应王府的大门,街道两侧士兵手持盾牌长剑守着。
“阿颜。”
姜则心温和声音响起,并后退朝舒颜合手一礼,语气好似荣欣堂初识时的那个样子,又像是宫灯会上与她长谈的温柔少年。
舒颜看不到姜则心手上的动作,只看着姜则心后退半步的模样,隐约猜到姜则心是在做什么。
“你如今可是皇帝了。”
姜则心笑着,并不在意这些身份带来的距离感,“我就是我,身份变了于你还是我。”
舒颜抿唇,嘴角笑意隐藏不住的漾开,姜则心上前握住舒颜的手,缓步带着舒颜走上马车。
马车顶端的龙凤呈祥被襄了金边,马车通体是暗红色的,沉香的香味若有若无,孟若苏感叹一声,“不愧是当初家里有矿的。”
孟若苏到现在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江拂马车时的惊叹,今日见到正儿八经的有钱人,才发现自己还是太嫩了。
苏轻风偏头盯着孟若苏,没好气道:“你也不穷啊。”
孟若苏“啧”了一声,半分认真道:“钱这种东西,我怎么能嫌少。”
苏轻风无奈摇头,纵使孟若苏婚礼仓促了些,江拂可也是准备的异常豪华,若是再多给几日好好准备,只怕孟若苏到时脸上只会写着有钱两个字了。
只可惜,孟若苏爱财在心,虽不表现自己有多爱钱,可是时时刻刻都在想着怎么挣钱呢。
悠长拿了两个手笼过来,苏轻风将凉了的递过去,手里重新暖和起来后才想到:“我记得洛少爷和赵家小姐定的婚期好像是在年底。”
孟若苏点头,赵玥颐的那个堂兄赵昌越她可还是记得的,当初江州之行,那人可是挑衅的很。
不过赵玥颐当时谈吐落落大方,不像个娇纵坏了小姐,所以孟若苏对赵玥颐的印象还算好。
“我听表姐是这样说的,不过若是两家准备的快,婚期有所提前也说不定。”
苏轻风点点头,赞同道:“之前宋师兄回来有说赵家有个旁系,当时在光影林里不怎么讲道理。”
苏轻风形容的很委婉,不过孟若苏肯定知道宋洛铭当时不是这么说的,他那张嘴不得把赵昌越好好损一顿。
孟若苏轻笑出声,苏轻风皱着眉头的样子委实可爱,“赵昌越是旁系不错,不过他父亲和赵尚书情分不浅,赵夫人心善,也是一直将他当亲儿子养的。”
孟若苏现如今不由地想感叹一声,还好洛星辞家里有钱不是入赘,不然赵昌越说不定还会因为她为难洛星辞。
“赵昌越心性不像大度之人,不过星辞也不会让他欺负了去。”
洛星辞虽然小孩子心性,可在安若的教导下,又怎么会是个看起来傻乎乎的人呢。
马车消失在街角处,街上士兵整齐的脚步声也响起,孟若苏伸手去接漫天飘着的雪花,好像他们的日子正在越来越好。
孟若苏胸口针刺般的一痛,喉咙有甜腥味,原本靠在树上的虚若,嗖的一下晃身到孟若苏面前。
沉衣只感觉自己面前划过一道黑影,虚若人就到孟若苏那边了,沉衣惊讶的左看右看,比划了半天嘴都合不拢了。
虚若明明还在院子里啊,这轻功得到什么境地才能如此之快。
虚若抓住孟若苏的手腕,脉搏一会快一会慢的,时不时还急促的连着跳两下,虚若问道:“痛的厉害吗?”
孟若苏皱着眉点点头,她痛的整个胸腔都快烧起来了,那感觉好想她那年跳下湖救人发高热时的感觉。
远处有马蹄声,门口的人转头看过去,江拂在马背上跃身而起,轻飘飘的落到孟若苏面前,来不及喘气便问道:“突然痛了?”
孟若苏惨白惨白的,呼吸一阵强一阵弱的,虚若道:“你去屋子里看看她胸口上毒蛊成什么样子了。”
江拂来不及耽搁,打横抱起孟若苏小跑着往屋子里去。
孟若苏在他怀里很是娇小,江拂心痛,才不过一年时间,孟若苏便瘦到让他抱起来没有任何重量了,现在她肚子里还多了一个生命在消耗她的身体,江拂不由地自责起来,若是那日他能忍住……
江拂随便找了间屋子一脚踹开门,将孟若苏放到椅子上后轻轻解开孟若苏胸口的衣服,一道红痕从胸口蔓延到肚脐,红到发紫,江拂手有些颤抖,努力压制住转头看向门口,“已经到肚子上了,颜色有些发紫。”
虚若暗道一声不好,原本给孟若苏的药里就有阵痛的,就怕孟若苏痛起来伤到肚子里的孩子,可如今药也不管用了,毒蛊还变了色,这时间怕是不能再耽搁了。
虚若道:“阿五去收拾东西吧,这时间不能再耽搁了。”
阿五提着衣裙小跑着往竹苑跑过去,江拂垂下目光,盯着孟若苏的脸,想要将孟若苏的样子刻在心里。
风尹从宫里出来,见应王府里人各个紧张兮兮的,忍不住问道:“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侍女行了一礼道:“回大人话,姑娘晕倒了,王爷正在里面陪着。”
风尹一惊,快两步走进去,孟正行被人扶着从另一侧跟着进去,风尹停下脚步朝孟正行行了一礼,“王爷安。”
孟正行点头,目光看着屋里,却还是客气道:“风大人可是来找王爷的。”
风尹点点头。
孟正行道:“安瑾不太好,得老范大人等一会了。”
风尹道:“王爷客气,王妃身子更为重要。”
孟正行让人搬了个凳子让风尹坐下,但风尹怕落人口实还是站着,毕竟他的身份在应王府里坐着还是不合适的。
“安瑾。”
孟正行进门时江拂正半抱着孟若苏,孟若苏眼睛紧紧闭着,孟正行眼睛一酸,忽的想起安雅,放低声音道:“安瑾可还好。”
江拂疲惫的点点头,连着处理政事好多日,刚才又极度紧张,此时浑身上下感觉酸痛极了。
江拂小声道:“安瑾就要跟着虚若先生走了,岳丈有话待会和安瑾说说啊。”
孟正行喉头一梗,这样的离别当真是让人肝肠寸断,孟正行上前一步手放在孟若苏额头上轻轻抚触,想当年孟若苏还只是半人高时,天真烂漫活泼可爱,一想到这些年孟若苏受的苦,孟正行就止不住的难过,说到底还是他这个当爹的没有保护好他这个女儿。
孟正行转身抬手朝虚若躬身一礼,虚若吓得后退好大一步,“别别别,孟王爷太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