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儿低头,听到他刚刚说的那些话起脑中便有些乱,她不是说过她说的是胡话,让他不必放在心上了吗?她怎会让人留在她身边便不让他回家的。她今日与他来了北水河不过是因为记挂着他身上的伤,怕路上出了差错。
“我骗了你。”祁羽转过身,直视着她的眸认真道:“我叫祁羽,但不是我说过的那个齐字,我的祁姓是大祁的祁。”
酒儿猛地抬起头,眸中带着几分错愕,皇室?她早就知道他的身份定不一般,她起初以为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可后来遇见刚刚那二人,她又觉得他是皇都人,或是皇上身边的人。可她万万没想到他竟是皇室中人。
“嘉安年间的九皇子,庆安一年的湘阳王,祁羽。”祁羽的手轻抚上她的发,带了一丝难见的温柔:“你说我有我自己的家,其实我也早就已经没有家了。”
“你愿意成为我的家人吗?”
酒儿惊诧睁大眼,偏头后退了一步。
“我留在你身边,大祁这么大,我带你去瞧瞧。”祁羽毫不在意,向前一步逼近她:“等你倦了,在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偏了偏头:“实在不行,我还有个湘阳封地。”想到这里勾了抹笑。
“你……”酒儿淡漠的眸子变了神色,听着他说的话有些不知所措。
祁羽只看着她,耐心等待着,平静的面容下,是紧握的拳。他不知如何说,他也不知酒儿会怎么回。
“我什么都不会。”酒儿摇了摇头,她始终无法相信,这相处了半个多月的人是大祁尊贵的湘阳王,而这湘阳王说要留在她身边,她不过一个孤女,来自一个小小的景阳庄,容貌一般,身无长处。
“你会酿酒。”祁羽看了眼腰间的酒壶,轻声道:“皇都人皆知,湘阳王嗜酒如命。”手轻轻扶上酒壶:“而这是我喝过最好喝的美酒。”
酒儿抿了唇,心下动摇。
“你若不与我走,你还要一人回到那个备受排挤的景阳庄,孤零零的回到那个小院中吗?”祁羽垂着眼。
他早就想清楚了酒儿当初为何会说出那样的话,或许只不过是一个人太久了罢了。
他卑鄙。
知道酒儿在乎什么,却偏偏要这样说。
“不。”果然,酒儿来不及细想就摇了摇头,有些事藏着不去想时倒不觉得有什么,可一旦有人说了出来,还打破了这份平静,便再也回不到当初了。
说什么想留在景阳庄还有人记得她的名字都是骗自己的,因为没人会记得她,她还是自己一人。
孤零零的,一直到死。
“我跟你走。”酒儿开口,向来冷静淡漠的人终于有了一丝急色,像她当初救他时一般,身体快过了脑中先有了动作,急忙道。
“好。”祁羽点头,笑了。
……
北水河岸上最终没了人影,后来皇都少了个湘阳王,皇上只说湘阳王去云游了。有人传出,说是看见了湘阳王与一女子,湘阳王的腰上还是挂着他的酒壶,那醉人的酒香让客栈的人伸直了脖子,纷纷上前问这佳酿的来处,湘阳王只是笑笑不说话,然后身侧的女子露出了浅浅梨涡回道:“只不过是寻常酒罢了。”
湘阳王笑着点头,仰头又喝了一口。
那年北水河岸上,酒儿说她什么都不会,他说湘阳王嗜酒如命。
其实他虽早有了离开皇都的想法,却一直没有下定决心,不然他当初离都时就不会只是与皇上说去云游,只是后来在那个景阳庄小小的院落中一个叫酒儿的姑娘,让他彻底下定了决心。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