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中寂静半晌,只有那躺在地上的人,还流着涓涓鲜血,谢呈泽摆手,众人收了手中的弓箭退到了殿外。
殿中只有两人,皱着眉思索着刚刚祁瑾说过的话。
一句句在心中重复。
棋局已定。
大祁灭亡、重创。
怎会只有单单一个北楚,之前漏掉的细节好似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清晰起来。
宁语棠抿紧了唇,指尖都因为用力而泛白。谢呈泽被临渊阁几番刺杀,根本不是因为相助祁晏夺嫡,或是调查玉珍阁,而仅仅是因为他是谢将军。就如同她前世即便被贬边关祁瑾也依旧要了她的命,因为她是将军。
她去了北郡,可皇上却能随时把她招回,戴罪立功。
而她前世死后,并不知因渝州宁家的牵连大哥与爹后来如何了。
谢呈泽面色阴沉,想通了运去北楚的兵器为何要走北水河,北水河明明最终流入的是羌狄。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震惊与严肃,事关重大,若真的如两人所猜想,那便片刻也耽搁不得。
“我去皇宫。”谢呈泽话音一落,快步走出了大殿。
……
“静淑姐姐。”丽贤眯眼一笑,无端让人心生怜惜之意,如往常一般来了永华宫。
“妹妹来了。”静淑难得脸上带了笑,抬手把素白的柔夷搭在了身侧宫女的手上,缓缓起身走向丽贤:“妹妹如今还有心思来本宫这永华宫?”
“自然,宫中难得有几个能说的上话的,还望姐姐不要嫌弃妹妹。”丽贤心道她今天的反常,却没有过多在意,只坐在木椅上抬头笑着看她。
静淑看她这幅模样,忽地笑了,不仅仅是勾起的嘴角,连眼中都带了笑意。
“这两日本宫去了太后那正巧碰到了皇上,太后思念先皇便提了几句,说起了先皇驾崩前的那几日,本宫听了心有所感,便与皇上说了几句话。妹妹说,这两日过去,如今皇上的人是不是已经去了玉阳宫了?”静淑说罢,缓缓地收回了染着丹蔻的手。
丽贤眸色一变,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压下心中的慌乱,面上平静道:“姐姐可不要哄骗我,我和姐姐可是一条船上人。”
静淑叹气,垂眸惋惜道:“本宫早就说过与妹妹不是一路人,妹妹怎么就不听呢。”抬眼道:“况且妹妹对先皇做的事,本宫可从未动过手。”
丽贤嗤笑,也不在伪装,是从未动过手,不过是一直在旁边看着,看着她对嘉安帝下毒,无动于衷,助纣为虐:“那皇上的人来时,姐姐可不要怪妹妹多嘴。”
“自然不会。”静淑笑着转身,走到一盆盆景旁,这是前些日子昭贵妃派人送来的,说是珍贵的很,如今这花开的正好,娇艳欲滴:“几日前本宫的人在玉阳宫外发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本宫心疼妹妹便带回了宫中审问,别的倒是没问出什么,只是找出了一封信,本宫便交到了皇上手中。”
“劳烦姐姐。”丽贤摩挲的茶盏,不知她究竟何意。
静淑转过头随意道:“这四王爷不知是犯了什么错事,听闻皇上今日一早就派了谢王爷带人去了淮北王府,皇上下令,就地处决。”
茶盏落地,发出破碎的声响,丽贤猛地起身,睁大了眼,眸中满是诧异与不可置信。
“四王爷?”就地处决,公子死了?丽贤神色慌张,心中情绪复杂,不在理会静淑说出这些话的用意,匆匆出了永华宫,直奔玉阳宫而去。
静淑看着那远走的背影,拿起剪刀,剪掉了那朵开得娇艳欲滴的花。
丽贤想用先皇之事威胁她?那信上确实没写什么,只有离开二字。可若是牵扯到四王爷,那事便大了。到时死路一条,谁还会听她的说辞。
何况,静淑睥睨着那落在了地上的花。宫变那日只能有一人来到龙椅前,谁来了那遗诏上写的便是谁,而遗诏是她和关公公带去的,这点祁晏自然心里清楚。
“母妃。”祁环几步跑了过来,扑进了静淑怀里:“瑛画姐姐什么时候能来宫中陪我玩啊。”
静淑笑着抚了抚她的头:“快了,过些日子就让瑛画来宫中陪你玩可好?”
“好。”
……
丽贤匆匆回了宫中,脑中慌乱不堪。心跳跳的厉害,静淑抓到的人一定是公子派来给她传信的,只是中途被静淑截下了,她没有收到消息,用力地咬了咬牙,静淑这个贱人!
公子死了,皇都的人如今也必定都撤出了大祁,没人会来救她了,而祁晏一定不会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