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玉一愣，没有像平常那般利索地出去看看，反而还想拉着李香莲说话。 “玉娘，”倒是李香莲有些着急了，“怕是旁边不太平了。” 碍于临床大炕上还有杨天赐和冬至在，沈如玉没有吭声。 “大嫂，我先去给你看看，”杨天赐一个骨碌从炕上滑了下来，殷勤地开门出去了。 门一打开，就好像有一股子浓烈的血腥味飘进来，闻着就能让人感觉不好了。 “小姐……”冬至捂着鼻子走了进来，柔顺地立在李香莲身边，“老爷那位不好了，奴婢怕冲撞了，所以……” “没事，你上我床上歇着就好，”明白了沈如玉的用意，李香莲倒也镇定，对待冬至的态度十分温柔，“别累着了，有事情就让二少爷帮你。” “知道了，”冬至倒也听话，脱了鞋子上床之后，靠在床尾休息了。 很快，杨天赐推门进来，一脸贼兮兮的笑意，“大嫂，莲娘，你猜怎么着了，外头？” 李香莲很好奇，侧首望了沈如玉一眼，以为她和自己一样，可结果，沈如玉一脸淡然，好像已经知道了隔壁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样。 “我去瞧瞧，”沈如玉笑盈盈地起身，开门出去时，对上了锦修困惑的眼神。 “进去吧，大哥。” 越靠近主屋，那血腥味越发的浓重了。 沈如玉一脚迈步进去，发现杨富贵已经没了人影，而王大春扶着身下全是血的杨小巧，哭得岔了气。 别看杨小巧，年纪小，可真是对自己下得了手，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是这样的情形之下，足可以看出这孩子是她自己硬生生给撞下来的。 “玉娘，救救我家巧儿啊，”王大春哭得嗓子破了音，抱着不省人事的杨小巧，完全没了主张。 沈如玉眉眼一挑，并不着急，连王大春都不心疼自己的女儿，她一个外人凑什么热闹，“我公公呢？” “他……哎哟，杨富贵啊，你个狗杂种啊，你死到哪里去了呀？” “吠……吠……吠啥吠？”大过年的被人这么骂，杨富贵就是不想管杨小巧也淡定不了了，从后院背手走了回来，一进屋，看到杨小巧这般模样，顿时火大了，“杨小巧，你干啥！” “你吼啥吼，我女儿都要快死了，你眼瞎了看不到啊？”王大春哭天抢地地哭得别提多悲伤了，“让你家玉娘赶紧救我家巧啊啊。” “救？不救！”孩子没了，杨富贵一脸难过，他这么大的年纪还能让杨小巧有了孩子，这在村里不知道多长脸，可现在，孩子没了，人也半死不活的，看着就觉得烦躁了，“这样的女人我留着何用？你赶紧给我带回去，我受用不起。” “啥！你要赶我们家杨小巧？”王大春难以置信地眼睛瞪大了，“杨富贵，你太没良心了。” “什么都别说了，你们走，你们走，”杨富贵左右看了一眼，抄起门后的笤帚，朝着王大春的后背砸了下去。 “哎呀，”王大春顾不上杨小巧便跳了起来，痛得嘶呼嘶呼地倒吸冷气，眼看着杨富贵再次要赶她，连忙东躲西藏，“杨富贵，你失心疯了不成？我女儿都这样了，你居然不管不顾？” “哼！”杨富贵把笤帚一丢，拉着脸重重一哼，说道，“大春，你摸着良心说说看，我对你家杨小巧咋样？好吃好喝地供着，她居然连我一句话都不听，说得过去的吗？” 王大春望了样杨小巧，一脸哭容。 “脸上有伤熬熬就过去了，肚子里的孩子要紧啊，可是她……”杨富贵抖着手指着杨小巧，说不出话来，恨恨地垂下了手，“孩子是无辜的，她忍一忍不会死的啊。” “小巧年轻，脸上留疤，你让她以后怎么活？你个老不死的，哪里懂得小姑娘家家的心思，你以为好吃好喝的供着就行了吗？你到底懂不懂夫妻相处之道啊，”王大春开始数落杨富贵的不是了，“你一个快入土的老头子有我女儿这样的媳妇儿，睡着了也能乐死，你居然还不知足？” “别说了，有什么好说的，孩子没了就没了吧，你带她走吧，”杨富贵长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出了主屋，望着冷冰冰的堂厅，深深吸了一口气，出去了。 “唉……”王大春想叫住杨富贵，可是人已经走出了院子，这边要顾着杨小巧，没有办法追出去了。 既然杨富贵都不想要救杨小巧，那沈如玉便不多事了，省得最后还被这对母子给赖上了。 “玉娘，你等等，”王大春看到沈如玉要走，束手无策地站了起来，央求道，“你……你……能不能救救我家巧儿啊？” “大春姨，”沈如玉侧身斜睨了过来，浅淡地说道，“不是我不救，而是不能救。” “为啥，你是郎中。” “可我首先是个儿媳妇，公公说咋办就咋办，我不能违背他老人家的意思，再说……”沈如玉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再说了，杨小巧为了一张脸擅自做主弄没了孩子，公公生气是之中……” “不是，小巧还年轻，你让她一张脸有疤，以后怎么见人？” “大春姨，大道理我都懂，但是一个连自己骨肉都不想要的女人，你说值得公公原谅吗？这要是有下次呢？你能保证杨小巧不会为了自己做出伤害孩子和家人的事情来？” 沈如玉说完，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说得够多了，可还有一句还说，“要我说这孩子没了也是好的，不然摊上这么一个娘，怕是以后要吃苦了。” 最后一句话，说得王大春当场就愣住了，她才知道自己教出来的女儿是这么的自私和无情。 “好了，大春姨，大过年的，你赶紧带杨小巧回家吧，好好做小月子，养好身子了，以后或许还能生，”沈如玉无奈一叹，颇为感慨，抬脚走出了主屋。 雪已经停了，日头正好，赶回去的话，还能帮胖姑准备年夜饭。 “走吧，玉娘，边城来信了，”锦修笑着朝沈如玉伸出手来，知道她一定想知道杨天生的消息，所以迫不及待地告诉他这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