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还没亮，远门就被敲响了，沈如玉昨晚和衣而睡，起来倒是快，提着酒坛子就出去了。 “孙伯，这是给您的，”沈如玉大方地送了一小壶酒过去，“早晚有点儿冷，您暖暖身子。” “你这丫头可比你哥强多了，”孙伯拍了下马车，示意沈如玉坐上去，这边甩了下马鞭之后，打开酒壶，悠哉地喝了起来。 马车渐渐淹没在依旧昏暗的黎明之中。 杨天生一路跟随，在应府后门的时候，本蹲了下来，避免被开门的人看到。 “你来啦？”开门的厨娘声音浑厚有力，看到孙伯时，眉开眼笑地推了她一下，随后看到沈如玉时，笑容顿时没了，“这瘦不拉几的丫头是谁啊。” “她叫阿花，”孙伯说着走了进去，这边示意沈如玉也跟进去，“给你带了点东西，你尝尝。” “什么东西？”厨娘闻了一下酒壶，瞬间容光焕发，“好东西啊，老孙。” 说完，抢着酒壶就喝了起来。 “给我留点儿，”孙伯跟着厨房去了储物间。 沈如玉打量了厨房，发现灶台冰冷，连灶膛都没有起火，更没有做早饭的准备。 那么孙伯这么早过来送菜干什么？ “轻点啊，死东西，”随后，储物间里传来了打闹嬉戏的声音，很快，就变成了缠绵吟叫的声音。 沈如玉头皮一阵发麻，她本来想试试运气看看能否探听到一些巧玉的事情，谁知道，这厨娘居然和送菜的孙伯有一腿。 “周妈，周妈……”叫声越拉越近，快得连沈如玉都没找到地方躲，就被来人看到了。 “你是谁啊？”狭长的丹凤眼满是不削，不施粉黛的脸苍白难看，但是她身穿上等丝质裙衫，连发髻都梳得服服帖帖的。 “我……我……”沈如玉立刻收起了灵动的眸子，垂手叫着帕子，看上去惴惴不安。 “周妈新找的帮工啊？”女人又上又下打量了沈如玉一眼之后，便不再多问了，“哎呀，赶紧的烧水给老爷沐浴，别耽搁了，回头误了老爷大事，我也没办法。” “知……知道了，”沈如玉连连哈腰应下了，看到女人的脚步离开了视线这才慢慢抬起了头，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这边，储物间的门忽然被踹开了。 厨娘的声音飘了出来，“小丫头，你帮我把水烧了，回头我赏你一顿早饭吃。” “这……”沈如玉可没伺候过人，刚要拒绝时，忽然想到自己若是不出去的话，怎么找到巧玉，毕竟这厨房没有其它人可以问了，便乖巧应道，“好嘞，谢谢周妈了。” 储物间的门‘啪’地一声关上了。 既然有了这么好的机会，沈如玉便撸起袖子，点火烧水，好在柴火比较干燥，火苗很旺，很快就烧了一大锅水。 把开水装进木桶之后，沈如玉抓了两把碳灰往自己的脸上抹了两下，掩盖了自己原来的清秀模样，加上身上的粗布衣裳，看上去更像个穷苦人家的丫头了。 应府不大，很同意就走到了前院。 天色渐亮，已经有了丫鬟在洒扫了，看到沈如玉提着水桶笨拙的样子，都停下来笑话她。 “都笑什么笑，给我赶紧干活，”一声呵斥响起，丫鬟们一哄而散，该干嘛干嘛去了。 “你新来的啊？” “嗯，”同样的疑惑已经能让沈如玉应对自如了，“我叫阿花，是周妈的远房亲戚，刚才有个夫人让我把水送到桂苑。” “周妈介绍的？我怎么没听她说起来过？”嬷嬷模样的妇人摸了下耳鬓边的碎发，接着催促沈如玉赶紧把水桶到桂苑去，“跟我过来，别东张西望的了，小心点别碰洒了，烫着人可了不得。” “是，”听着妇人说话还算有条理，沈如玉自在许多，说道，“改如何称呼您呢？” “我是夫人的屋里的婆子，叫我柳妈妈好了，”柳妈妈在前头带路，还不忘嘱咐道，“一会儿送了水就赶紧出去，知道了吗？” “是，”沈如玉乖巧应道。 柳妈妈多望了一眼，还算满意。 拐过一个花圃，便到了桂苑。 柳妈妈敲了一下门，里面便有应声了，“进来。” 声音听着就好像是之前那女人的。 进去后，沈如玉虽然没有正眼看就去了净室，但是认出了地上的绣花鞋。 就是之前见过的那女人的。 “快些出去吧，别误了夫人伺候老爷沐浴了，”柳妈妈推着沈如玉出门，这便迅速带上了门，好像很怕被人看到屋里头的事情一样。 沈如玉还是好奇地探了一下头，希望就算没看到什么也能听到什么，谁知道什么都没有收获，还白白给人干了活。 这买卖是亏了。 “下次烧好水打进木桶，夫人自己会提到桂苑去，知道吗？”柳妈妈边走边嘱咐沈如玉，生怕她像今天一样莽撞。 “哦，知道了，”沈如玉嘴上应着，心里却是疑惑极了，这夫人还亲手伺候应元培？莫非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在前院连接后院的拱门，柳妈妈嘱咐沈如玉赶紧回灶间，然后自己走掉了。 真是奇怪的一处宅子。 回到灶间，沈如玉一推开门便看到周妈从孙伯的腿上跳了下来，笑着说道，“小丫头，谢谢你了啊，来，这是我们夫人吃的美颜膏，你也吃一块。” 说完，指着灶台上的一碟米糕说道，“快吃，可别给我们夫人瞧见了。” “嗳，好嘞，”沈如玉端着小碟子去蹲在门边吃了起来，将一个穷人家的女孩子饰演得十分入骨，让周妈看了连连喜欢，“花丫头，夫人让把你热水送到老爷屋里去啦？” “啊！”沈如玉点了一下头，继续吃了起来。 “都看到什么，于我说说？” “看到了绣花鞋子，”沈如玉眨着纯真的眼眸，一脸坦诚，“柳妈妈不让多看，我也不敢多看。” “你这孩子太实诚了吧，让你不看你就不看了呀，”周妈戳了沈如玉的脑门一下，笑道，“包吃包住，给你一百文钱，干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