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饭菜，沈如玉留下了酱排骨和那条鱼，其他的让玲珑直接倒去了厨房后门在的泔水桶里。 这一倒，宅子里的丫鬟炸了锅似地议论起来，有些甚至在梅香院门口探头探脑，想看看这个倒了饭菜的小姐到底长什么模样。 前后不过半个时间，便有丫鬟上来说，外头来了人，让沈如玉去见见。 “走吧，”沈如玉稍息整理了一下衣裳，嫩黄色的裙衫衬托得优雅俏丽，出去见人，还算得体。 “嫂子，那人会是谁？”李香莲有些拘谨，毕竟没来过这种场面，难免显得胆小了。 “见了再说，”沈如玉嘴上说着，可心里已经有了底，这来人不会是别人，而是张罗了这座宅子的人，而且还是女人。 刚到了门口，就看见一顶华丽的轿子远远地抬了过来，轿子上头的流苏因为摇晃而生辉，看上去格外的两眼。 走进了，沈如玉才看到，那一条条流苏居然会是大小均匀的珍珠串联而起。 难怪会夺目生辉，原来是妙处在这里。 “夫人小心，”一个穿着藕色背夹长裤的丫鬟撩开了轿帘，朝里头伸手进去了， 沈如玉留意到那搭在丫鬟手上的手白嫩犹如少女，若不是一身紫色裙衫和抛家髻，还真以为这来人是年纪不大的少女。 “夫人，小心，”丫鬟小心翼翼地接了妇人下来，然后转过首来，朝着沈如玉问道，“还不赶紧过来见过我们夫人？” “琼英，你怎么说话的？”妇人嗔了丫鬟琼华之后，便扶着她的手走了过来。 那眉眼，和锦修有几分相似，亦或者说比锦修得更为精致， “夫人，”沈如玉先带着李香莲屈膝行礼，没等她说话，两人还不能起来，这是最基本的礼数。 “不用多礼，不用多礼，”妇人满心欢喜，抬了沈如玉的手，将她扶了起来。 沈如玉道了谢，这才抬头，微微笑着，大大方方地与这妇人瞧，准确地说和锦修的母亲对视。 她从未见过保养的如此好的夫人，不对，应该说是她的美透着几许病态，就是那种不见天日的苍白。 虽然涂了口脂，但只是称得她更若娇弱而已，就是那双手，也冰凉的好像在寒冬时节，这可是春暖花开的时候，居然会有这般冰冷。 锦夫人也将沈如玉打量完毕，看完之后，禁不住点头，“进去吧，末在这里晒着喽。” 刚说完，那叫琼英的丫鬟便已经从小丫鬟手里接了伞，给锦夫人撑了起来。 沈如玉退到一边，先让锦夫人进去，然后自己和李香莲跟着走了过去。 “嫂子，这人是……” “嘘……”当着人家的面问身份，沈如玉觉得不妥，握了下李香莲的手，示意她安心。 锦夫人走到梅香院，一落坐便有些气喘，话还没说上，捂着胸口咳了好几下。 琼英送上一杯温水，这才有所缓解。 “来，坐下，我们娘俩好好聊聊。”锦夫人指着面前朝沈如玉说话。 琼英立刻送上圆凳，毕恭毕敬地说道，“小姐，请坐” 沈如玉朝锦夫人福了福身，朗声说道，“多谢夫人。” 说完，便大大方方地坐下，朝正在打量自己的锦夫人嫣然一笑。 “噗嗤！”锦夫人意外地捂嘴笑了出来，又左右端详了沈如玉，笑道，“这般拘束做什么？若是高兴，叫我一声‘干娘’。” 干娘？沈如玉可万万没有想过要叫一个刚刚认识的女人叫‘干娘。’ 看到沈如玉的诧异，锦夫人又说道，“虽然初次见面，可你的名字确是如雷贯耳了。” “您哪里的话，玉娘真是惭愧，”沈如玉又起身福了福身，这才坐下。 “嗯……”锦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示意琼英把东西拿来， 琼英往袖子里摸了一阵，这才摸出一个正方形的红色锦盒，“夫人，给。” 说完，打了开来。 一个金光闪亮的金镯子赫然出现在沈如玉的面前。 这是…… “这是我给你的见面礼，收下，”锦夫人不管沈如玉愿不愿意，把锦盒送到了她手里，又拍了两下，笑吟吟地说道，“时间紧了点，好歹是赶出来了。” 沈如玉握着锦盒，瞬间觉得沉甸甸的，她估摸着这纯金的金手镯是实心的，分量不少。 一见面就是这么重的礼，要还回去，怕是不容易了。 沈如玉欣然收下，转身交给了李香莲，“帮我收着，拿笔墨纸砚过来。” “好……好，”李香莲捧着那锦盒，也吓了一跳，这礼不免太重了一点，不过看沈如玉云淡风轻，她便将锦盒揣入怀里，然后转身去了柜子那边，将上边儿笔墨取了过来。 “研墨吧，”沈如玉吩咐完之后，朝锦夫人说道，“既然收了夫人这么大的见面礼，请夫人允许玉娘回礼。” “你现在就要回礼？”锦夫人颇为吃惊，可面上不显，依然微笑，“丫头，我是你干娘，送份见面礼很正常的，你啊，不用回礼。” 回不回礼，学问大着呢。 不回，那便是承认了锦夫人干娘的身份，回了，那便是没有承认，而且多了几分敬畏。 “夫人，玉娘瞧您起色不对，可否让我给你看看卖相？” “诊脉？”锦夫人顿了一下，才撩了衣袖，露出了雪肌般的手腕。 作为女子，能有这样的肌肤真是欢喜也来不及，但是沈如玉作为郎中，可没那么乐观，这肌肤雪白得连血脉都看得见，分明就是到了很严重的地步了。 “我身子骨一向不好，但是吃了你做的红糖桃花酿，已经好了很多，就是冬天春天的时候不能时常出来走动，一动就喘，难受得厉害。” 沈如玉点了下头，三指扣在了锦夫人的脉搏上，片刻之后，便知道病因了。 “夫人可允玉娘说几句？”沈如玉收了手，抿着唇看着锦夫人，寻思着怎么说出这个病因会让锦夫人更容易接受。 “你说，”锦夫人整理了衣袖，接过琼华送上来的茶盏，小口地饮啜了一下，静待沈如玉接下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