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鹊回头,素蝶正站在身后。
篝火升腾,驱去一身寒意。
素蝶串着鱼在火上翻烤,毓珺着急地在一旁指点大局,却又不上手。
“快点翻,快点翻,这边要烤焦了。”
“哎哎哎,放这边烤,那边火太大了。”
“快翻快翻!要糊了要糊了!”
如蚊子一般嗡嗡不停。
素蝶也不烦他,听从指令,不停翻烤着树枝上的鱼。
惊鹊看不过去,拍了他一记:“你行你来!”
毓珺不愿意上手,撇撇嘴,翘腿坐在一旁。安静了不过片刻,又忍不住多嘴去指点。在他的监督指导下,一条烤鱼终于出炉,鱼香四溢。
他一边吃,一边不忘挑剔:“这鱼香是香,就是少了盐,若再撒上一点孜然,嗯~那叫一个美味!”
惊鹊冷哼一声:“有得吃就知足吧!还左右挑剔!”
“本郡王一向由人伺候,吃的是山珍海味,何曾入水去抓过鱼?一个郡王给你抓鱼吃,不觉得脸上添光吗?”
惊鹊白他一眼,背过身去,懒得理他。
素蝶噗嗤一笑:“自从毓珺来了,你的性子也开朗了一些。”
“哪里是开朗?他净做些让人看不惯的事,叫人生气。”惊鹊道。
毓珺不服,待要辨上几句,素蝶又回道:“也是你们年纪相当才能相互拌嘴,我却觉得他直率可爱。”
听到素蝶夸自己,毓珺得意地向惊鹊道:“眼界不同看人不同,你心眼小,所以看我诸事都不顺眼。”
“纵是火眼金睛也有失策的时候,素蝶是看走了眼!”
“你……”
素蝶瞧他们的架势,大概又要不赢不休,忙打断道:“金陵两大地头蛇我都得罪了,再无立足之地。你们是想留,还是想走?”
毓珺毫不犹豫:“不走!”
他的郡王府,他的世代尊荣,他最后的一缕遗梦都留在这座城市。留在这里,即使落魄街头沦为乞儿,也有人能辨出来他曾经是郡王。若走,他身无分文穷困潦倒,将是一个真真正正的乞儿,郡王只是一场穷人空做的富贵梦。
他割舍不下郡王的倨傲。
惊鹊想起陆桂寒的狠辣手段,陡然生出恨意:“她陆桂寒无缘无故地就要置我们于死地,难道这样算了么?不走!”
素蝶认真道:“毓珺,你可得想清楚了,跟着我没有富贵。”
毓珺一昂头,傲慢地垫着脚:“我本就是富贵之人,还要跟你求什么富贵?我看你重情义,才巴巴地冲进火海将你们救出来,你竟不信我,不把我当自家人。同你回戏园子的那日我说过什么?你全忘啦?有福同享,有难我当!别当我只是说说。”
“倒是我错怪你了。”素蝶轻笑出声,“不如今日,我们仨人结为姐弟?”
惊鹊往后退一步,白了毓珺一眼:“我才不要和他结拜!他这副小人嘴脸必定常以长辈自居,我岂不是总要落在下风?”
“不要就不要,谁稀罕!”毓珺也别过脸去。
素蝶只觉头疼,连忙劝下一场嘴仗:“罢了罢了,只要情谊在,也不必走这些客气场面。”
一阵笑声从附近传来,惊鹊张望看去,是结伴登高的人群。又瞧见山野中烂漫盛放的菊花,忽然想起今天的日子,怅然道:“今日重阳,我们却连落脚之处都没有。”
素蝶回望金陵城内,笑道:“自有安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