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城南遭遇轰炸,我差点以为你死了……呸呸呸!”何泉掌了自己几下嘴,夸张造作地大哭,“三爷,我不能看着你置身危险,我不能失去你啊……”
素蝶只觉他的话有些熟悉,瞥了叶三爷一眼,禁不住笑出声来。
叶三爷心中所想竟从何泉嘴中说出,一时别扭得很,奋力将他甩开,拉着素蝶上了卡车。何泉惊惶大叫一声,助跑几步跳上了后面的车厢。
任他如何拒绝,死乞白赖也要赖在他身边!
卡车经过江滩,忽闻有人大声呼喝:“素蝶!船修好了!”
素蝶探头一望,程澈站在甲板上向她欢喜地招手,连忙道:“叶三爷,快停下!”
她从卡车上跳下来,像一只蝴蝶翩翩向程澈奔去。
程澈从甲板上下来,赫然望见素蝶身后的人,不禁眉头紧蹙。仇人相见,一时剑拔弩张。
程澈拽过素蝶,满腔怒火:“你怎地又和他在一起!”
“我……”素蝶哑口无言,不知该说些什么才能令他消气。
叶三爷唤住他:“心里不舒爽,冲我来。”
程澈闻言毫不客气,狠狠地一拳揍在他的脸上。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全蓄在这一拳里,是用尽全力饱含怨恨的一拳。
叶三爷受了一拳纹丝未动,嘴角却渗出血来。何泉见了哪里能忍,从侧面一脚踹出来,直击程澈要害。程澈敏捷地旋身躲过,脸色一横,与何泉打斗起来。
“何泉,住手!”叶三爷擦去嘴边的鲜血,若无其事,“这是我欠他的。”
何泉听从叶三爷的,一个飞腿踢中程澈清俊的脸颊,就要收身而退。程澈吃了一亏,哪里肯让他走?拽住他的腿靠手肘用力一撞,顿时教他跪坐在地上起不来身。
何泉强忍着疼痛,问道:“三爷,你欠他什么?”
程澈碰了碰生疼的脸颊,只觉口水腥涩难咽,努了努嘴吐出一口血来,微笑中带冷:“他杀了我父亲。”
何泉驳道:“三爷没有!他已经下令取消刺杀了,是严之先擅自将信截下,才造成程老爷之死。”
“此事若非他起头,又哪来严之先截信?我不算冤枉了他。”
程澈看向叶三爷,骂道:“你说要将我家人送离金陵,却又下令不载程氏。你这等两面三刀之人,简直烂臭,恶心!”
叶三爷不屑置辩,任他发泄。
何泉却争得面红耳赤:“那道命令是严之先下的,关我们三爷何事?”
程澈冷哼:“就凭你一张口胡诌,当我会信?”
何泉张口结舌:“严之先已经去了重庆,无人对峙。但是……但是我们三爷真不会做这等事。”
严季在船里听见外面的动静,探首一看,见是叶三爷,喜孜孜地奔出来道:“叶三爷,你怎会在这里?”
程澈斜睨他一眼:“市井小徒。”
叶三爷道:“这么大一艘船,你们几个人要如何拉入江中?”
满腔怨恨经这一番打斗发泄了大半,程澈逐渐冷静下来,说话略微和气了一些:“城里想走的必不止我们几个,众人齐心协力,自然能拉入江中。”
“可有船长掌舵?”
“没有。”
“现下渡口封锁,从何处上船?”
“船拖下江后,可游上去。”
“城内大多是老弱妇孺,不一定会游泳,也经不起彻骨江水。”
程澈一僵,全无应对之法。
叶三爷从容吩咐道:“洪华堂还有百来号人留在城内,何泉,卡车归你,速去集结帮众,拉船下江。”
何泉应声,开着卡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