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灯火映照在程澈清隽的脸上,半明半昧。
他放下手来,仿佛决定了什么,眼神陡变,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看她的眼神不再有情,而是厌恶,鄙夷,瞧不起,像看臭水沟里的蛆虫。
他的声音也冷下来:“你为敌人唱戏?”
素蝶一怔,这是什么关头了,还要同她算账?
“阿澈,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程澈打断她:“你平日里瞧着忠义烈女一般,原来当了生死关头,竟会倒戈去做一条狗?嗬,戏子终归是戏子,懂什么忠义廉耻。”
“阿澈,我没有……”
“你真当我喜欢你?你可还记得紫寻?你知道她为什么在医院?”程澈冷呵一声,“她怀了我的孩子。”
素蝶望着他,浑身僵冷,连泪也不会流。这些话像一把刀子,凶狠无情地扎在她的心口。
“你是不是想问,我之前为什么要否认?”
程澈凑近素蝶,轻抚她的脖颈,轻蔑一笑:“你可还记得那一夜春宵?我若不撇清和紫寻的关系,怎么能得到你?”
他眼中的玩弄彻底刺痛了她,素蝶又羞又愤,猛然后退,狠狠甩过去一记耳光。
程澈本就伤重,哪里经受得住这饱含怨恨的一掌,顿时一趔趄跌靠在墙上。纷杂的刘海掩住了他半只眼睛,另一半脸隐没在黑暗里,看不真切是什么神情。
他扶墙站稳,嘲笑道:“我乃堂堂金陵首富之子,你不过一个下等低贱的戏子,真以为配得上我?”
素蝶的眼眶里不争气地蕴了水雾,“你说的,可都是真话?”
“你若不信可以去问紫寻。”他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从来不曾把她放在心上。
素蝶不甘:“那你为何现在才说?”
程澈一怔,冷笑道:“我此生最后悔的事情是没有娶沈心婉,若不是你,我怎会沦落至此?程家的祖产怎会落入敌人之手?你当真以为我还有脸回去?我宁愿死在此处,也不会和你这个烂婊子苟且偷安!”
素蝶僵冷片刻,脸上淌下清泪,声音颤抖着:“好,好……从今往后,你我一刀两断,此生不复相见!”
不远处响起齐整的靴声,石崎淳一忙道:“杨小姐,你快随我走!我回头再想办法来救程先生!”
素蝶冷望着程澈,一动不动。个人恩怨还来不及收拾,敌人就要来了!
程澈回过头来,对上她那双凤眼,眼神言语极其轻佻:“怎么?都这样了还不舍得我?啧啧,可真是贱哪!”
石崎淳一眼看形势不对,急忙拉了素蝶往广场外跑。
程澈凝望着素蝶离去的身影,凄楚一笑,总算落下心来。忽然一阵头晕目眩,他直挺挺地往后栽倒,不省人事。
石崎淳一与毓珺汇合,几人迅速调整心情,不慌不乱地走向大门。石崎淳一以同样的理由骗过守卫,成功助他们出了营地。
出营地走了不久,远远看见一辆插着别国国旗的小卡车,几人躲在暗处观察了一会,发现司机不是梅斯。
毓珺心中一紧,“这是敌是友?”
素蝶道:“是梅斯的朋友卡诺。”
身后突然亮起探照灯,明晃晃地打在他们身上。营地里齐整地走出一队持枪的士兵来,领头的人赫然是木村!
石崎淳一心中一凛,连忙道:“快上车!他们不会射击盟国的车辆!”
毓珺迅速拉开车门,送了程雅和妙雪上车,石崎淳一护着素蝶,从另一边送她上去。
素蝶伸出手来,“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