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市。
一个建筑工地里。
凌乱的建材到处摆放,到处都是扬起的粉尘,灰蒙蒙的。
一个瘦小的男人躺在地上,他浑身脏兮兮的,蓝色的工装满是灰尘。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鼻子被打的鲜血直流,混合着泥土糊在脸上。
他躺在地上哎哟哎哟的叫,但是没有人上前来帮他。
“张明亮,你个苟日的,我告诉你,我见你一回打你一回。让你去下水道里清垃圾你还不去,要不是看在你老乡的份上,我早就把你赶出去了。”
叼着烟说话的中年男人是工头王长发,所有的体力活里,最脏最累也是最危险的,就是到下水道里清垃圾、疏通管道。
因为下水道里随时都有至少一米深的脏水,有时候还要潜下去才能清的到垃圾,所以这种活一般是没有人做的,就算是要做,也必须开出更高的工价。
但是这个工头用恐吓和威胁,逼着张明亮给他做,给他的工钱,甚至还不如做一般的活计。
“您消消气,消消气。”
旁边的的一个光头壮汉凑上前来,一边踢了张明亮一脚,一边在工头面前卑躬屈膝的讨好。
“这孙子就不是人,工头你让他做活,是抬举他呢。”
这光头壮汉是张明亮的同乡刘猛,带他出来打工已经很多年了。
虽然他心里也很气愤,但是他不敢招惹这个工头,工头是地头蛇,家族势力很大,手下又有几个敢打敢杀的二愣子,一直到处包工程做,看到外地来打工的,就许诺给他们找工作,然后威逼利诱的让他们去做那些辛苦危险的工作。
张明亮怨毒的看着工头,但是却不敢反抗,因为他知道,反抗只会再招来一顿毒打。
呸,工头轻蔑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去喝小酒了。
一边的光头壮汉刘猛扶起他,给他拍拍身上的灰尘。
“兄弟,不是我说你,你为什么要和工头顶着干呢?让你去钻下水道,一天不也给你一百五呢嘛。你想象,你在家的时候,下地干活,一天能不能挣到一百五,你不要死心眼嘛。”
张明亮看了看他,他知道,眼前的这个人自称是他的老乡,但是和工头是一伙的,都在吸他的血,他们都该死。
“兄弟,这两天我给你请假,你好好休息。下个星期还有一个清理下水道的活计呢,你养好身体。”
刘猛起身离去了,他还要去讨好工头,看看能不能搭上他的线,以后就不用在工地干活了。
周围的工人一哄而散,没有谁上前来安慰他几句。
他挣扎着起身,一瘸一拐的回到他的工棚里。
就这么一动不动的躺到了傍晚,其他工人都打饭回来了,热热闹闹的聚在一起吃晚饭。只有他,双手抱着头,仍然像死了一样躺在几块破木板搭成的床上,盖着破旧的棉被。
迷迷糊糊的,他想起了小时候在家里,那个时候,就是再穷,在他过生日的时候,他的父亲都会煮一个鸡蛋给他,从破旧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五毛钱给他。
那是他一年到头最开心的日子,他会拿着五毛钱,和弟弟一起开开心心的跑到村头的小卖部,买果丹皮、无花果还有辣条。两兄弟会拿着零食,来到小河边,一边吃一边玩。
现在弟弟还在上大学,家里老母亲也病了,弟弟的学费,母亲的医药费,都需要在他外面挣出来,不管怎么样,他都要坚持下去。
想到这里,他恢复了一些精神,他想挣扎着起来,到工地旁边的小诊所看一看,开一些药,再去吃一份回锅肉盖饭,补充一下营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