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瑀哥儿这样殷切地望着他,她也不忍心叫这孩子继续再费解伤身下去。
便忙笑着说道,“小男子汉,牵挂的不该是家国大事,怎得你倒有空去胡思乱想这些!”
她轻轻点了点瑀哥儿的额头,“你五婶婶我呢,虽然是个小女子,但现下,也要为了在西北边疆浴血奋战的军士们,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去了。”
崔翎拍了拍裙摆立起身来,“今儿要是你骑射的功课完成得早,就过来泰安院找我啊。”
她吐了吐舌头,“今儿我叫刘师傅做椒盐猪脚,这个不辣,你肯定喜欢吃。”
听到新鲜的菜名,五婶婶还信誓旦旦地说他一定喜欢吃,瑀哥儿总算将烦心事暂时放了下来。
只是这孩子别扭惯了,尽管心里欢喜,但面上却总是要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他十分傲娇地抬起下巴,“椒盐……猪脚?”
顿了顿,接着慢条斯理地说道,“虽然听起来有些怪怪的,但看在是五婶婶的一番心意,我就勉为其难地过去替你试试菜吧!”
这孩子,总有办法将崔翎惹毛。
她举着拳头,“喂!”
瑀哥儿却不知何时,早已经动作迅捷地跳开。
他的脸上带着得逞的得意,哈哈大笑地说道,“五婶婶,来抓我啊!来抓我啊!”
等到崔翎真的追过去时,那熊孩子早就不知道已经溜到哪里去了。
崔翎只好气沉丹田,用力地呼了呼气,将自己的情绪压下去。
然后,再愤愤地甩一甩衣袖,大步流星地往苏子画的屋子走去。
馨香雅致的屋中,苏子画已经久候多时了。
她隐约听到院中瑀哥儿欢快的笑声,忍不住摇了摇头,一副不赞同的模样。
但嘴角弯起的弧度和眼底深处的笑意,却出卖了她的心。
瑀哥儿和崔翎相处和谐,能像个真正的孩子般欢笑,她分明也是乐意看到的。
暖帘掀开,崔翎亭亭玉立而来,“四嫂,叫你久等了!”
苏子画扶着腰,笑着说道,“不打紧的,五弟妹先坐下与我喝杯茶。”
她叫梅蕊搬了把椅子让崔翎坐下。
崔翎不明所以。
姜皇后的生辰便在明日,生辰礼自是有宜宁郡主操办,不必担心。
但,她们妯娌似乎也没有闲适到能够坐下来喝茶谈天的地步啊。
毕竟有她这个拖后腿的在,当务之急,不是该竭力教习她规矩礼仪吗?
见了姜皇后该怎样行礼。
姜皇后若是问话,又该怎样应答。
崔翎印象中,安宁伯府的堂姐妹们学规矩都费了好长的时间好大的劲。
她也有一位嫁给了郡王世子的堂姐,记得那位姐姐光是学走路就花了一月余呢。
当然,那时,她是将这件事当成笑话来听的。
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也有一天,会为了学规矩而发愁。
是的,离明日进宫觐见姜皇后只剩下一日的时间,她很害怕会学不及。
倒不是害怕规矩不好,姜皇后会怎样罚她,反正她已经嫁了人,姜皇后看她再不顺眼,也不能再在她的姻缘上指手画脚。
顶多也就是说几句重话,叫贵命妇们暗地里笑话她。
崔翎脸皮厚,她才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可她在乎老太君和嫂嫂们。
若是她明日处事不适宜,或者哪里做错了,惹了笑话,会带累老太君和嫂嫂们面上无光。
镇国将军府也会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
她才不要这样呢!
苏子画却十分淡定,她脸上微笑着亲自给崔翎泡了一盏功夫茶。
动作如同行云流水,神色间处变不惊,不徐,不疾,完全看不出一丝着急模样。
等到茶也喝完了,闲话也聊完了。
苏子画终于开口,“宫里头规矩繁琐,只这一日光景,我实在也不晓得要教你什么好。不过……”
她话锋一转,脸上的笑容出乎意料带着几分狡黠,“不过,既然外头有过关于你的传闻,咱们不如便好好利用这点,也省得多费力气,学那费力也不讨好的规矩。”
崔翎微愣,随即恍然大悟。
不用学规矩,又能够应付明日的状况,这主意实在是太符合她的心意了。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是装傻充愣嘛,这个我最拿手了。”
苏子画觉得崔翎悟性很高,不过,该叮嘱的事她还是要继续叮嘱的。
她凑到五弟妹耳侧低声耳语。
屋子里紫金鼎炉飘着袅袅香烟,一室欢声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