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五郎冷哼一声,“这可是你说的,若是我赢了,便将人带走。到时,希望你能谨守诺言,不要再与我胡搅蛮缠。”
话音刚落,两条身影便就缠斗在了一起。
崔翎被纪都扔在一边,总算透了口气。
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然后靠坐在一旁的大树身上。
原本,她是想要趁着那两个人交手时偷偷溜走的。
据她观察,纪都还有一位同伙,但那人此刻应该不在这附近,而胡须男不可能单骑前来,所以还会有后援。
她只要想办法骑走胡须男的枣红马,往下山的方向走,不出意外的话,就会碰到令尹府中来营救自己的其他人。
所以,这个法子一定很可行。
但千算万算,她遗漏了两点。
首先她现在几乎处在精疲力尽的状态,头晕脑袋沉身体僵硬腿脚绵软,浑身一点力气都无。
不要说是逃跑这样的重体力活了,就是在这积雪不化的雪地里再多走几步路,她都觉得是件莫大的难事,全身的力气彷佛被抽干了,连腿脚都迈不开一步。
还有,她不会骑马……
否则,只要能有上马的力气,或还可拼上一拼。
鉴于此,崔翎觉得也没啥好折腾的了,与其累个半死,也不能改变什么现状,倒还不如索性就坐在这里休息,直到那两个男人决出胜负。
要是胡须男赢了,她自然欢欢喜喜地得救。
若是胡须男输了,了不得,她就找一颗顺眼一点的树直接撞死呗!
势均力敌的两个男人打架,就像是一出精彩粉尘的戏剧。
你以为结束了,却有绝地反击。
你以为大势已去,但不到一瞬,便又发生神转折。
在各种跌宕起伏和高.潮迭起之后,崔翎已经被眼花缭乱的打斗场面晃得昏昏欲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睁开昏沉的双眼,入目的仍旧是两个相互纠缠的身影。
只不过,比之刚才,两个人身上都各自挂了彩。
纪都的脸颊流淌着血珠,而胡须男手臂上的伤口似是咧开了,将衣衫湿了一片。
崔翎脑海中的意识在一点点流失,身体也一刻比一刻越发沉重,连呼吸都越来越微弱下来,彷佛下一秒,她就会沉溺在昏睡之中长眠不醒。
她好想开口叫他们打快一点,因为她觉得自己好像快要死了。
如果她死了,那两个人还有什么必要继续打下去呢?就算分出了胜负,但谁又是赢家?
柔然不需要一个死去的袁五奶奶。
胡须男捧着她的尸体回令尹府,也不能向他的主子交待。
她眯着眼,万分虚弱地开口,“别……”
别再磨磨蹭蹭了,快点见分晓行吗?
一阵阴冷的风吹过,将她没有说完的话给吹走了……
这时,一张獐头鼠目的丑恶面孔出现在她面前,“嘿嘿,原来你这倒霉婆娘们在这里!”
那耶毫不客气地将人扛在肩上,大声对着缠斗中的纪都喊道,“纪都大人,我把这娘们捉住了,先押回马车去,您速战速决,将尾巴甩掉了立刻跟过来哦!”
他扛着崔翎大踏步地往山上马车所在的方向走去。
一边走,一边还对崔翎恶狠狠地说着狠话,“你这可恶的婆娘,竟然敢逃跑,看小爷我等会儿如何收拾你!袁家五奶奶是吗?倒是生了张标致的脸,但这有何用?看小爷不用鞭子给你把脸抽花!”
袁五郎急怒攻心,顾不得还在与纪都缠斗,便飞身过去要救崔翎。
他一枪飞龙在天,银枪电闪蛇形,电光火石之间,便直直地插进了那耶后脑勺,一时血流如注,腥臭的鲜血染湿了地上白雪。
那耶倒地,神智已然有些不清的崔翎便也掉入了雪坑之中。
袁五郎跃身将她打横抱起,“嘘”地一声将枣红骏马引来,然后飞身上马,向着山下奔驰而去。
纪都原本要追,但一转念却又将脚步停住。
他叹了口气,低声念道,“袁五郎,当日你不曾逼我入绝境,今日我便也放你一马,这样,你我算是两清了。下回若是再见,可当真只能做不死不休的敌人了。”
到底,他的心还是不够狠。
纪都有些懊恼,同时还在思量如何回去跟大汗交差。
但胸口压抑良久的那块大石终于卸下,令他倍觉轻松。
良久,他上前用脚去踢了踢那耶,毫无反应。他又将人翻过来探了下鼻息,一片冰冷。
他目光一沉,嘴角露出轻快笑意,将死透了的那耶一把扛起,哼着柔然民间的小曲慢悠悠地往山上走去。